「阿姐,你剛到家那日,相公就偷偷和我講長兄看你的眼神一點都不清白,日后他定會娶你的,我還罵他,如今看來他說得一點都沒錯。」
寶珠眼神清澈,笑嘻嘻地道。
不過一刻鐘,那丫頭就回轉了,說門已開了,新郎官馬上就到了。
我孑然一身地來,如今又孑然一身地嫁給了他。
既是從王府出嫁,嫁妝自是王府備的,聽說許多是陛下賜的,還有我阿爹阿娘備的,寶珠說溫肅將他自己的錢和地契都送過來,讓王爺放在了嫁妝里。
那日我如愿嫁給了他。
他疼我愛我一生,從不曾對我說過一句重話,也從不曾讓我受半點委屈。
番外一: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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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當初要嫁進溫家,父親不讓,父親只是七品,也只她一個女兒,家里雖清貧,待她卻如珠如寶,溫家老夫人親自來的,母親沒敢應,說要等父親回來商議。
父親回來聽說了,只說溫家二郎自是沒挑的,可溫尚書太過深沉難料,如今看著花團錦簇,日后不知會如何。
溫家二郎是探花郎,打馬游街那日她也去了,溫潤如玉約莫說的就是他吧?這樣的人,她做夢都沒敢想過。
過了幾日溫尚書為了弟弟的親事卻親自來了,他和父親談了半日,父親竟應了。
后來她才知,溫尚書說從他這兒開始,溫家兒郎不納妾,縱是無所出,過繼也不絕納妾。
嫁到溫家,慧娘才知道嫁人了日子也可以過得舒心自在,公婆都是隨和的人,從不磋磨人,也不立什麼規矩,長兄雖是二品大員,除了話少,對爹娘孝順,對弟妹友愛,小姑雖嫁的皇家,卻純稚可愛,三弟實在,二郎自不必說。
只說起家里的寶銀,阿娘寶珠總要掉淚,慧娘知道,這個寶銀并不是溫家親生的。
汴京離京城并不遠,更何況溫家的事,總是更讓人好奇,因為長兄推了宋閣老家的親事,京里慢慢有個傳言。
長兄有個自幼養在家里的媳婦,溫家遭了難,是她千辛萬苦將寶珠帶大,又照顧著獄中的爹娘兄長,直到他們出獄,也是她租了房子,出去營生養著一家老小,當初溫家遭了難,沒一個親戚出來幫襯,聽說長兄做了尚書,當年棠花巷租的房子都被人擠滿了。
都是來求官的,兩個老人都氣病了,后來是寶銀將人都罵走的,她罵人的那一段,都被說書先生抄下了,她那時還在閨中,阿爹說起這事,說那陳家姑娘若真是溫家給尚書養的媳婦,那溫家的人日后定然吃不了虧。
二郎說了許多她的事兒,慧娘既佩服又羨慕。
每每說起寶銀,只長兄一句話也不說,他話少,又冷清,公爹每每感嘆,當日上京時綁也該把她綁來的,他即便不愿意做溫家的長媳,也該由他和阿娘給她說門好親事,該是溫家名正言順的大姑奶奶。
長兄皺著眉頭說她長得那般丑,嫁到誰家去?就在溫家養著。
他那樣說時,嘴角就勾起了笑,本就清冷的人,就有了些人味。
寶珠就哭著罵他,「長兄胡說,我阿姐哪里丑了?你才丑呢!」
大概也只有她敢這樣說她長兄了,聽說那死了的長公主府中美男萬千,唯獨對他,真心實意,連日后若是登基,他就是皇夫這樣的話都說過。
可見他容貌之盛,大慶無人可出其右。
長兄卻笑得越發開了,問寶珠她哪里好看?
那樣子明明就是等著旁人夸她。
寶珠擰著脖子說我阿姐生得白,我沒見過比她更白的姑娘了,她愛笑,笑起來眼睛彎得像月牙,牙也白,唇紅齒白這詞就是為她寫的,她的辮子又粗又長,來鋪里吃飯的郎君看見她笑就紅了臉,你說她好不好看?
阿娘便說寶珠說得一點都不錯,就沒見過比她更愛笑的姑娘,性子又穩重,又貼心,等到了京城,若是見上一面,想娶她的郎君不知繁幾?
就這樣過了兩年,她真的回來了。
她披著件大紅斗篷,頭上戴著頂白狐皮的帽子,走路時步子邁得很開,看起來瀟灑自在極了,確實如寶珠所說,笑時眼睛彎著,臉頰有肉,白得晃眼,她不說,誰能看出她已二十五歲了?
就這,家里都說她黑了,不知她不黑時該有多白?
她性子真的是極好,什麼也不挑,說話還有趣,見多識廣,和她說話,說幾日都不會煩,關鍵還一手好廚藝。
寶珠也愛編一條辮子,嫁了人也不曾變過,原來是跟著寶銀學的。
她也那樣,一頭濃密的黑發,編一條辮子,一轉身辮子一甩,不知多好看。
自她回來,長兄日日早早便歸了家,平日里他們圍在阿娘房里說話,長兄甚少來的,他忙得很,每日送進府的帖子不知凡幾?多時他都睡在外院。
可自打寶銀回來,他回家后再不見客,別人請了也不出門。
長兄似極愛說寶銀,她便仰著腦袋不服氣地頂回去,長兄就看著她笑,那眼里,裝的全都是她。
家里誰都知道長兄要娶她,只她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