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回十七歲，看到男友深愛白月光的模樣。

他們在路燈下相擁，飄雪中接吻，課堂上偷偷用筆戳鬧對方。

他的少女笑容開朗、熠熠生輝。

我僵在壞路燈下，哭得多難堪。

1

意識到自己穿回了十七歲，我第一反應就是去找正十八歲的鐘昀。

他呢，是我已經見過家長、準備步入婚姻殿堂的愛人。哪怕更多的是我單方面的喜歡。

站在他的高中學校門口，我捧著兩杯熱奶茶。他曾無意說過這里有家奶茶店很不錯。

等到日落飛遠，小雪飄灑。晚自習熙熙攘攘擠出人群，右手邊的奶茶店立刻排了一團。

我杵在那兒，不小心被兩個打鬧的高中生撞了下。

「對不起啊。」少年帶著笑意說。

我抬眼一看，瞬間紅了臉。

對方長眉黑睫，溫棕色眼珠兒，溫柔得像有光，活脫脫一個少年版鐘昀。

「沒關系……」

鐘昀夸張地松了口氣，又朝我彎眉笑，聲線溫柔輕快：「小心點啊。」

「嗯。鐘……」我正想繼續說下去。

他身邊的男同學一臉壞笑，拍拍他肩膀，眼神瞥向校門口：「喏，人出來了。」

鐘昀飛一般地跑了過去，連和朋友回嘴都顧不得。

校門旁的大樹底下，站著一個及腰長發、身材秀麗的校服少女，面色歡快。

身旁的男同學抱著雙臂，津津有味地看戲，順帶提點了我一句：「小妹妹，你可別上心。昀哥都名草有主了。」

盯著不遠處兩人對話，一向對我游刃有余的鐘昀，在對方面前害羞得不知所措，連手里的奶茶都不知道怎麼送出手。

冬夜飄雪中，少女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輕輕一吻。

鐘昀呆了幾秒，騰出一只修長的手緩緩扶上她的腰，像是渴望擁有又不敢用力。

他的少女笑容開朗、熠熠生輝。

頭頂的路燈滅掉，身旁的人零散走開。

我僵在壞的路燈下，垂著頭，無聲哭得多難堪。

手里的奶茶，冷了。

2

其實我和鐘昀是相親認識的，他從不瞞著我什麼，手機密碼也如實告知。

我不小心拿錯手機時，曾無意間翻到過他相冊里的照片，包括幾封被撕碎又拼合起來的信封。

照片中的信紙看起來有些年歲了，泛著一層歲月的枯黃，似乎沒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只不過——

在十八歲這年，他遇到了熾熱的、心愛的漂亮姑娘。

哪怕分手離散，即將結婚也難以忘懷。

他們沒有再聯系，但他在紙上落過淚，寫過那麼多封情書，甚至他的心底永遠藏著其他人。

我太喜歡他，沒勇氣攤開講，更不愿離開他。

但這次，不知道哪兒來的運氣，回到過去給了我一個相愛的機會。

我以為可以努力走進他的青春，從根源斬斷這份隔閡，得到相愛的證據。

我錯了，輸得一敗涂地。

3

行尸走肉般回到學校后，我以為一覺睡醒就能回到未來，卻遲遲沒有動靜。

我不明白，命運要我留在這里做些什麼。爭取一個不愛我的人，自取其辱嗎？

高考前，或許是命運開了個玩笑，我預估的分數比上次要好，巧不巧地進了鐘昀在的同一所大學。

沒有意外的話，按照未來發展，鐘昀大學畢業兩年后又會和我在一起。

想到這里，我唾棄自己太病態，太廉價，干嗎不死心。

但還是乖乖地去了。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不只鐘昀在這里，他的白月光——現任女友也在同一所大學。

4

我拖著大的、舊得發灰的行李箱往校內走。

找地兒報到，邁臺階時，有人喊住了我：「同學，小心點。」

鐘昀穿著紅色小馬甲沖到我身前，一把幫我提起了背在肩上的沉書包。

我心跳停了一瞬，沒等開口，又聽一道落落大方的女聲追過來：「鐘昀，你就算再熱心，也得先問人需不需要啊！」

說著，少女湊到了我身邊，長馬尾在腦后一晃一晃的，語調自然又熱情：「同學，我叫陳曦。你要去哪個系，需要我們幫忙領航嗎？」

鐘昀也笑著，伸手朝我揮揮：「同學你好，我們是學校志愿者，雖然也是新生，但提前來幾天探過了路的。」說著，他看似無意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少女的發頂，又壞心眼兒地輕輕拽了下馬尾辮。

少女叉腰瞪他一眼，又握起拳頭輕輕捶了他一下：「鐘昀，老實點兒。」

他們……很般配。

陳曦熱情大方，溫柔又活潑，毫無惡意地歡迎這個世界的一切。

看起來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難怪鐘昀會對她念念不忘。

反而我才像個可恥的外來者，新買的運動鞋里的襪子甚至還爛了一個洞，像是空嗖嗖地襲來自卑和難過。

我說不出拒絕的話，忍不住用齷齪的心思去揣測鐘昀和陳曦，甚至恍惚地想——

難道只有我是穿越回來的嗎？鐘昀真的沒有記憶，對我毫無印象嗎？

等他們兩人帶我分配好后，陳曦笑盈盈地和我揮手告別。鐘昀就像守護一朵玫瑰的騎士似的，模仿著她溫柔的笑意，守在身旁。

我下意識伸出手來，想扯住鐘昀的衣角，想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