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尖銳的物品。
景承洲一直在提防她。
許時滿突然覺得很茫然,她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夕陽頹頹落下。
許時滿茫然地出了長陽殿,卻撞見一個秀女正在逗弄長廊下的鳥兒,看見許時滿出來,她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
「娘娘可看見這雀兒了?」
許時滿冷眼望著少女默不作聲。
少女也不惱,她自顧自道:「這雀兒是圣上的心頭好,可是娘娘知道嗎,這樣的心頭好有好多個。
「他喜歡便愿意哄著你,可是不代表他離不開,一旦這雀兒惹惱了他,他就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他買雀兒不是因為喜歡雀兒,是因為看不得別人擁有它,籠子里總會有新雀,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饒是許時滿再笨也聽懂了,她不知道少女是誰,可她既然愿意安慰她,那總歸是好意。
可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那雀兒的死活誰在意呢?」
「賣雀兒的人在意,他賣雀是想活著,可他也想雀兒活著。」
「只要活著,總會相見的。」
41.
宮里新進來個李才人,短短兩個月就從李才人晉升為了李淑妃。
景承洲對她極盡寵愛,甚少來長陽殿了。
許時滿每日都在捧月樓站一整天,那里是皇宮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整個長安城。
她只希望能再看薛珩一眼。
哪怕只一眼。
42.
城隍廟的乞丐是個怪人,他只在紫禁城下乞討,他說紫禁城是離皇宮最近的地方。
誰也不知道這個乞丐為什麼那麼執意于離皇宮近一點,他每日都將乞討來的錢財珍重地裝好,放在最貼近心口的地方。
然后朝紫禁城笑笑。
他知道他的姑娘在看他,他能感覺得到。
43.
許時滿撞見李淑妃和人茍且是在偏殿,她本是閑著無事隨便逛逛,卻撞破了這檔子事。
李淑妃發現了她,她挑眉沖她笑了笑。
許時滿這才發現,她是那天在長陽殿長廊逗雀兒的人,那個聰慧的姑娘此時正在一個男人身下婉轉承歡。
哪怕被許時滿撞見她也絲毫不慌,反倒是沖她笑得妖嬈嫵媚。
許時滿轉身就走,她本以為是一個宮女在偷食兒,可那姑娘卻幾步追上了她,衣著不像宮女,有路過的太監跪下行禮。
他們說許皇后。
他們說李淑妃。
原來她就是李淑妃,李元元笑著理了理許時滿額前的碎發:「皇后娘娘可知那人是誰?」
李元元用帕子捂著嘴唇笑得嬌俏:「那是本朝的威猛將軍——魏鑫。」
許時滿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個,就見景承洲一身白衣笑著小跑而來。
許時滿一瞬間如墜冰窟,她一見到景承洲就恐慌得遍體生寒,李元元笑著朝景承洲張開懷抱。
「皇上怎麼又是一身白衣?」李元元皺著眉頭跺腳,「臣妾不是說了嗎,皇上穿青衣比較好看。」
景承洲也注意到了許時滿,他微微瞇了瞇眸子,眼底滿是厭惡:「可是朕覺得薛丞相穿白衣就很是好看。」
話是對著李元元說的,他卻始終看著許時滿。
李元元聞言笑得更厲害了。
「薛珩一個臣子怎能和圣上相提并論,再說,臣妾就覺得圣上穿青衣好看。
「在臣妾這里圣上是獨一無二的,誰都比不了。
」
她一臉柔情地望著景承洲,景承洲溫柔地抱住她,昏黃的光灑在他們兩人身上,好似一對神仙眷侶。
如果剛剛沒有看到那一幕許時滿差點就信了。
此刻她卻突然明白了李元元的話,她神色復雜地看了李元元一眼,轉身回了長陽殿。
44.
晚上又下起了雷雨,一道雷電閃過的時候,整個夜幕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景承洲從夢里驚醒,坐在床上喘著粗氣,李元元急忙來到床邊給景承洲擦去頭上的冷汗。
「皇上可是又做噩夢了?」
景承洲緊緊地握住李元元給他擦汗的手,緊貼自己的臉頰,語氣近乎哀求。
「元元,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朕?」
李元元笑了笑,她戳了戳景承洲的臉頰:「真傻啊,我怎麼會離開你呢?」
景承洲好似吃了定心丸瞬間平靜了下來,他喝了一口茶水:「你一直都守在床邊嗎?」
李元元笑得很溫柔,眸光軟成一汪春水:「元元知道皇上害怕打雷,我怎麼放心你晚上一個人啊。」
景承洲紅了眼眶,他也是有人心疼的了,原來也會有人怕他害怕,也會有人一直守著他。
李元元掐了掐景承洲的臉頰:「圣上,喝點安神湯。」
景承洲紅著眼睛接過安神湯一飲而盡,轉而吻上了李元元的唇,溫柔得好似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沒白活。
他身上穿的里衣是李元元親手給他縫的,李元元不擅刺繡,為了縫里衣扎破了好幾根手指頭。
景承洲當時心疼極了,李元元只是淡然笑了笑:「元元怕圣上穿別的不舒服。
」
自從她入宮后,他喝的雞湯是李元元煲了好幾個小時的,李元元會在他晚上熟睡時給他掖被角,會在他批奏折時給他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