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笑著搖了搖頭,「說出來沈先生肯定高興壞了,我這是抄書抄的,什麼名家詩詞,圣人言論,我抄了有一籮筐了,如今我可不是朽木了吧。」
沈書忽然低下頭去,眼眶也有些紅,他輕聲問道:「是……太子殿下讓你抄的嗎?」
小姐苦笑了一下,遞上了自己手里的詩,「先生看看我是不是比之前有進步了,我如今算是知道,這詩是什麼意思了。」
沈書打開紙,娟秀的字跡,十分工整。
她那歪歪扭扭的字,在兩個月內寫成這樣,想必是吃了苦頭的。
沈書仔細疊好手里的紙,小姐歪頭看著他笑,想等著被夸獎一番。
沈書看著她,久久不語,小姐也覺得他情緒不對。
沈書笑了一下,像是自嘲:「我倒是后悔教你了,教你識禮法,懂規矩,似乎不該這樣教你……」
小姐聽著,不知道沈書為什麼這樣說,沈書也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這樣說。
「是我多嘴了,寫得很好,這字可以和那些書生比一比了。」
小姐聽后也肯定地點了點頭:「那我肯定不會讓先生丟臉,不然都不好說是您的學生。」
那天她回東宮都是蹦蹦跳跳的,因為不會夸人的沈書夸她了,她高興壞了,拉著我的手轉圈。
好巧不巧,每次她沒規矩的時候,霍淵都能遇到她。
她正高興地轉圈,霍淵就出現了,嚇得她怎麼行禮都不知道了,他像是終于抓到把柄一樣,開口嘲諷:「那天太子妃還信誓旦旦說學好規矩,如今看來是一點沒學會啊。」
小姐被他這麼一說,更是愣住了,反應了好半天才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
霍淵不急著叫她起,像逗她一樣,慢慢走過來饒有興致地說道:「看來讓你抄書還是有用的,如今看起來倒是有點文氣了,不過一解禁你就跑出去了,去哪里了?」
小姐直言道:「去了宣平候府!」
「去做什麼?」霍淵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抄了一首詩給以前教我的先生,讓他看看他學生也能寫得一手好字了。」
霍淵圍著她慢慢走,他這才知道,原來沈書竟然是她這個小丫頭的老師。
魏家之前與宣平候府走很近,沈書那樣傲氣的人都肯去教一個姑娘,看來關系是真不錯,不過霍淵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又問道:「抄的什麼詩?」
小姐仰起頭十分驕傲,「長相思·雨!」
「為什麼抄這首詩?」
小姐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以前先生教我這首詩,我實在不懂,如今來了東宮才知道其中滋味,愁緒萬千吶!」她特意把最后一個字拖得老長,以示心中不平。
霍淵挑了挑眉,這丫頭能眼巴巴去給別人送詩,對自己一句好話都不肯說,寧愿抄書抄得手斷了,也不服軟。
「那東宮還是風水寶地,能讓你這蠢笨之人開竅。」
小姐直了直身子,想反駁,卻找不到話說,只能默默忍下這口氣。
這時候側妃來了,她冷著臉朝小姐行了禮,然后朝霍淵走去,挽著他胳膊,「殿下不是要下棋嗎,怎麼今天來得這樣遲?」
霍淵收斂了笑意,「還不是被這沒規矩的人,攔著了。」
他摟著側妃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看著小姐:「你就把那首詩抄十遍,明天給我,我倒要看看寫得有多好。」
小姐抬頭瞪著他,齜牙咧嘴的氣得牙癢癢,又不能打自己,只好一拳砸在地上,生生砸出了血印子。
晚上抄書又把自己氣哭了,她本來想著今天讓我做幾道菜好好快活一下,沒想到又要抄書。
第二日一大早,霍淵就遣人來催小姐,讓她快把抄好的詩交給他。
小姐眼睛都沒睜開,就被拖走了,結果到霍淵寢宮時,他正悠閑自在地靠在軟榻上看書。
還穿著昨夜的寢袍,黑色的綢緞上用金線勾勒花紋,倒是顯得金貴。
小姐耐著性子,把抄好的詩放在他面前,他拿起翻看,不屑地開口道:「就這字,沈書還夸你?」
霍淵拿起朱筆圈了幾個字出來,「這些重寫一遍我看看。」
我低下頭,小姐的拳頭又握緊了,她點了點頭,咬牙切齒地回道:「好,寫就寫。」
她走過去,拿過霍淵手里的筆,穩著手,一筆一畫地重寫了一遍。
霍淵看著,站起身來,繞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笑道:「這麼沉不住氣?這運筆也沒講究!」
他握住她的手,把那幾個字重新寫了一遍,確實寫得比原來的好。
寫完之后,小姐連忙抽出了手,「抄也抄了,寫也寫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吧,大清早的,我飯都沒吃……」
「那就一起用早膳吧!」她還沒說完,霍淵就接道。
太子的膳食十分精致,要放平常小姐肯定左右開弓,吃得狼吞虎咽。
如今要守著規矩,細嚼慢咽,她是渾身的不自在,食之無味。
我還是第一次見她吃飯這樣難受,霍淵一面喝粥一面淡淡道:「那一盤糖糕,有一半是你吃了,你一片片夾不難受嗎,放開吃吧!」
小姐聽著這話,眼里終于放光了,她一下夾起三片糖糕,送進嘴里,兩個腮幫子塞得滿滿的。
嘴里還沒咽下去,又想去夾,霍淵端走了糖糕皺著眉頭道:「你也不怕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