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趾高氣昂地看著小姐,「太子妃,奴家來教你規矩,是太子授意,教好你也是全了皇家臉面,若有什麼得罪之處,你也忍一忍,別駁了皇家的面子。」
小姐一開始忍氣吞聲,任由她打罵,好在她從小野慣了,比較皮實,跪也跪得,一直端著茶盞也端得。
可那老嬤嬤還是雞蛋里挑骨頭,小姐跪了兩個時辰了,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喝,她還不滿意,更是拿著滾滾的開水,往小姐茶盞里教。
小姐松了手里的杯子,她那竹條子就要落下來了,小姐生生用手接住了竹條子,猛地站起來,把那老嬤嬤拽倒在地上。
那老嬤嬤一臉震驚,叫囂著她藐視皇家,要去太子面前告她。
小姐也急得跳腳:「你去好了,我是來做太子妃的,又不是做丫鬟,給人端茶的,什麼破規矩,要學叫霍淵自己去學,我才不伺候了。」
說罷她一把奪過老嬤嬤手里的竹條,「我還要去皇上面前問一問,問他規矩是不是這麼教的!」
那老嬤嬤瞬間慌了,小姐提起裙子就往外沖,這時候霍淵來了,旁邊還跟著側妃。
小姐這時候氣得臉紅心跳,但還是壓抑著自己的脾性,給霍淵行禮。
那老嬤嬤連滾帶爬地過來,拿出手帕就開始哭訴:「這太子妃啊,實在是野蠻,奴婢只是稍微訓斥,太子妃就要打奴婢啊。」
霍淵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人,又看向小姐,是在等她解釋。
小姐冷哼一聲,使勁掰掉了手中的竹條子,「這是東宮還是戲班子,您要是年輕個幾歲,出去都是名角了,我是沒想到在東宮里都有這下三爛的手段。
」
我看著霍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想提醒小姐說話別太露骨了,誰知道她越說越起勁,「不是說東宮規矩周全嗎?側妃見著我并未行禮啊?」
我聽著是心驚肉跳,誰不知道這沈蘭姝是霍淵心尖上的人。
小姐挑釁地看著霍淵,這下霍淵的臉是真黑了,沈蘭姝的臉色也不好看,但她還是站出來對小姐微微福身。
小姐將手抱于胸前,問我:「小蟬,這側妃第一次見我,該行這個禮嗎?」
我忙走上前,「回太子妃,側妃見你應該三跪九叩,奉茶問安。」
她得意一笑,又看著霍淵,霍淵也說不出話來,沈蘭姝表情已經僵硬了,正要跪,小姐攔住了她,她一臉疑惑。
小姐看著太子正言道:「太子殿下,若你真想教我規矩,我當然愿意學,若你是意在打壓我,那大可不必」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們魏家世代為將,自然不會教出軟弱無能之輩,任人欺負。」
她又看著地上的老嬤嬤,冷言道:「此等腌臜貨,也不必留在東宮了,早日趕走吧!」
她說完就拉著我頭也不回地走了,我這才發現她的手都在抖,走了好遠她才放開我,松了一口氣,一臉認真地問我:「小蟬,小蟬,我剛剛說錯話沒有。」
我想了想,這話倒是沒錯,但是卻結下梁子了。
后來霍淵又叫了一些人來教規矩,倒是不打罵了,不過動的是軟刀子,讓她抄書,學不好就讓她抄書,抄到深更半夜是常事。
她白天學規矩,晚上抄書,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有時候手抖的,我要給她按好一會兒,才能消停。
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忽然聽到一陣啜泣聲,醒來發現,她在邊抄書邊落淚,淚水滴到紙上,就暈開了字,她用手去擦,那一張就白抄了。
以前她哭都是放聲哭,如今她這樣安靜地哭,我心里千萬個不是滋味。
我拿起手絹給她擦淚,給她換了一張紙,她立馬忍著哭,笑道:「小蟬,我沒事,就是燈太暗了,眼睛受不了,你再給我點一盞燈吧!」
我立馬點了兩盞燈來,在她旁邊坐下看著她抄書,她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一邊寫一邊打趣道:「你說祖母看我坐這麼板正寫字,她會不會高興壞了,她就喜歡看我讀書寫字。」
我趴在桌子上看著她,點了點頭,她一筆一畫很認真地寫,寫著寫著她又笑起來,「沈先生要是看我寫字寫這麼好了,肯定也很高興。」
那時候她就是這樣一天一天地熬,直到霍淵有一天路過她門前,看見她握著筆伏在桌子上睡覺,才下令說不用學規矩了。
那天她抱著我高興了好久,說再多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4
關了兩個月后,她終于能出門了,我以為她要去買好吃的,好玩的,誰知道她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去宣平候府找沈書。
她親自抄了一首詩給沈書,她說之前沈書教她那首詩時,她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拿出那詩給我看:一聲聲,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燈,此時無限情。夢難成,恨難平。不道愁人不喜聽,空階滴到明。
她說那天晚上下一整晚雨,她抄一整晚書,心中就是這般滋味。
沈書從宣平候府出來,見著小姐先是一驚,然后行禮:「臣參見太子妃!」
小姐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如今他們身份有別。
沈書眼里思緒萬千,最多便是心疼:「太子妃是病了嗎?怎麼如此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