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見他神色有些松動,立馬趁熱打鐵:「所以先生又沒捉過泥鰍,沒撈過魚,又怎麼會知道這事有多快樂呢?」
沈書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有一天也會被一個小丫頭問住。
他有些為難,小姐故作姿態地嘆了口氣:「唉……還是先生跟那些人一樣,覺得學習照本宣科就好了。」
這一下激得沈書不得了,他最不愿的就是把自己和那些老古板比作一樣。
他倒要去看看,這魏尋音說的事有多有趣:「那我就去看看你說的這些事是怎麼個有趣法。」
小姐一聽就更來勁了,她扔掉手里的筆,抓著沈書就往外跑。
她就是這樣的人,像是一棵草,要放在陽光下才長得好。
二人就這樣跑到了田埂上。
沈書急忙抽回了手,漲紅了臉罵小姐不知禮法,這樣牽著一男子跑,不合規矩。
小姐也不生氣,順手摘了旁邊的野果子,遞到沈書手里,沈書也不好再發作。
小姐把鞋襪脫了,踩在泥田里,「這時節的泥鰍最肥美,個頂個的。」
她一面說,一面回頭看沈書。
只見沈書皺著眉頭,看著黑乎乎的泥田。
小姐見他沒有下去的意思便說道:「先生嫌這泥臟,便在田埂上坐一會兒吧。」
沈書這才如釋重負,不過他也不想坐著,他就像個木樁一樣立在田埂上,看著小姐敏捷地捉泥鰍。
女孩子的腿白嫩得像竹筍似的,踩在泥里更顯嬌嫩,遠處紅霞滿天,勾勒出她的身形,形成了一幅相得益彰的畫。
她還不停地向沈書展示抓到的泥鰍,圓圓的眼睛里,那開心勁都要溢出來了。
沈書實在想不通,踩在這泥里,捉那些滑溜溜的東西,有什麼樂趣,不過見她這樣開懷地笑,倒也覺得松快。
小姐捉了一會兒泥鰍,便提著裙子往田埂邊走,她把一只手攥成拳頭,遞到沈書面前,仰著頭笑盈盈地看著他:「先生,給你個東西。」
她說出這句話,我便知道沈書要遭殃了,曾幾何時,我也被這樣騙過。
沈書看著她黑乎乎的拳頭,雖然嫌棄,還是伸出了手。
小姐看準時間,一拉著他的手,把他拽下了田埂。
由于他毫無防備,被小姐生生一拽,直接整個人摔到了泥田里,小姐也因為慣性,坐到泥田里。
沈書氣得使勁捶了捶泥田,撐起身子,把臉上的泥摳了下來,指著小姐罵道:「你……你朽木不可雕也,朽木!」
小姐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捧腹大笑,笑完之后,她去扶沈書起來,沈書沒踩過泥田,一時不穩,又坐了下去。
小姐也被他拽得撲到了他身上,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少女靈動的眼眸闖了進來,一下讓他迷了心,他立馬抽身爬了起來。
那時候他們男俊女俏,小姐生機靈動,沈書謙謙君子,我相信總會有那麼一刻的怦然心動。
抓完泥鰍,沈書氣呼呼地坐在田埂上,搓衣服上的泥,小姐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先生別生氣,不然我替你洗這衣裳好了。」
沈書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帶著怒氣問她:「就是這些事讓你覺得有趣?有趣得書都不背了?」
小姐睜著圓圓的眼睛,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沈書臉又被氣紅了,「那你想玩一輩子泥巴嗎?」
小姐想了想反駁道:「當然不是咯。」
「那你想做什麼,書也不好好讀。」沈書急切地想要一個答案。
小姐眼睛又亮亮的,「我想去昭國四處看看,看看別的地方是什麼樣子,我還想去看看先生說的北海,紅原,如果可以我想去昭國之外看看。」
她玩著手里的泥鰍,神情忽然傷感起來,「祖母說這個世界很大,可是我十五年都待在一個地方,想想真是可惜。」
那天小姐說了好多的話,沈書也沒有反駁她,只是靜靜地聽著,兩個人就這樣聊了好久。
最后沈書答應她,每月可以來這里三次,背書背得好,還可以多來幾次。
2
慢慢的,沈書也不一板一眼地教她了,會給他講許多有趣的民間故事,還教她彈琴,下棋,煮茶,有些東西小姐不喜歡,但是沈書要教她就會學。
他們還約好了,八月到的時候,就一起去剝棗。
可惜七月未完的時候,宮里就來了圣旨,說要把小姐許給霍淵做太子妃。
那天,老太君握著那道圣旨發了好久的呆。太子已經有個側妃,是沈太傅的女兒,沈蘭姝,人人都知道太子與她是青梅竹馬,要不是沈家勢力太大,得皇上忌憚,那沈蘭姝就是太子妃了。
如今皇室只是想找一個,名聲顯貴,但并無勢力的人,去做太子妃,小姐無非是最佳的人選。
她父兄立下赫赫之功,在百姓心中也有個好印象,況且如今的魏家只是空有尊榮而已。
老太君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出發進宮面圣了,雖然她已經是一個老太太了,但是皇上也是敬她的,她想求皇上收回成命,看在魏家為朝廷賣命的份上,收回成命。
可是最后卻被霍淵攔了下來,原來這一場婚事,竟然是霍淵親自向皇上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