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指了指包裝精美的骨灰盒「這個。」
老二來了興趣,「這里面是啥?」
我笑著回答「骨灰。」
話音剛落,現場氣氛凝固了不少。
老大清了清嗓子,反應了過來。
「小丫頭說什麼胡話呢?誰會抱著這麼個東西到處走?再說了,我跟我兄弟跟了你這麼久,你的表情可不像家里死了人的,老實點,別想騙我們,把錢拿出來!」
我心中毫無波瀾,把盒子打開一半遞到他們面前。
「家里沒死人,這是我的骨灰,昨天剛死,還是新鮮的,要聞聞嗎?」
許浮洲跟我還是有點默契的,我話一說完,他就在旁邊營造起氛圍,周圍氣溫急劇下降,路燈開始閃爍,我的影子沒入黑暗里,再加上我鎮靜的表情,兩個混混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尤其是許浮洲還站在他倆身后給他們施壓。
我乘勝追擊又往前面遞了遞,「不看看嗎?工作人員說我還挺好燒的。」
安靜了三秒后,兩個人頭也不回的跑了。
我蓋上盒子,松了口氣。
許浮洲有些不甘心,「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我安慰他「乖,在外邊咱不說話哈,怕嚇著人。」
許浮洲安靜了下來,走了一會兒后又悶悶出聲:
「你把這個取出來干嘛?」
「給你遷墳。」
5.
許浮洲又生氣了。
說我沒經過他的同意就給他搬家是不尊重他的表現。
我說給他換成了豪華山景房。
他愉快地妥協了。
隨即他想起來了什麼,轉頭問我「你哪來的錢買這麼好的墓地?伯父伯母給的?」
我搖了搖頭,慈祥地看著他「大人的事,小鬼別管。」
許浮洲見我不肯說出來,氣急敗壞地跑到陽臺生悶氣,我搬著小凳子屁顛屁顛地坐在他旁邊刷某音。
畢竟不開空調的話,我簡直離不開許浮洲。
吃過晚飯,許浮洲大概是還記著剛剛的事,陰惻惻地飄到我身后。
「秦安,這個小區蠻熱鬧的,有我不少同類,我能下去找他們玩嗎?」
我一邊刷著碗一邊頭也不回地說「行啊,回頭我就給你骨灰揚嘍。」
許浮洲大概沒想到我這麼狠心,在旁邊試圖用眼神攻擊我。
我仔細想了想,許浮洲這個功能還是不能白白浪費,于是沖他招了招手。
「你去對面四單元三棟五零一他們家看看,最好是能嚇嚇他們。」
「為什麼?」
我愣了下,想到那天的一幕幕,渾身冰涼。
借著刷碗低下頭悶悶說道「有一次我下夜班的時候遇到了那家的男主人,他非不讓我走,要不是周圍有人,恐怕……」
我話還沒說完,許浮洲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等著,老不知羞的東西,我倒要去看看是個什麼玩意!」
目送許浮洲怒氣沖沖地離開,我嘴角露出一個笑來。
雖然是遇見過那家主人,當事實跟我說的沒有半點關系,左右不是什麼大事,就當讓許浮洲打發時間了。
許浮洲出去沒多久,外面便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我下去扔垃圾的時候正好撞見車子離開。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建立,最好地辦法就是八卦。
我擠到一群大媽中間,疑惑詢問「這是怎麼了?是有人陽了嗎?怎麼連救護車都來了。」
黃發大媽擺擺手,拉著我側過身去小聲說「小姑娘,這事可不好多說,大晚上的你一個人還是早點回去。」
其他大媽也表示贊同,我不解,「生病很正常啊?怎麼不好多說?」
黃發大媽見我一直追問,知道我問不出來大概也不會罷休,加上自己也有傾訴欲,于是幾個人拉著我你一句我一句。
「聽他老婆說好像是撞見不干凈的東西了。」
「唉,這幾天日子敏感喲,也是造孽,聽說他們唯一的女兒也死了,就剩兩個老的,唉,可憐喲。」
「明天還是拜拜,這個日子還是要尊重一下的。」
……
見她們說的熱鬧,我便退了出來。
許浮洲什麼時候這麼能干了?
等我回到家的時候,許浮洲正坐在沙發上,神情悲愴,還把家里所有的燈全開著。
把鑰匙放在桌上,對他說「這個月的電費從你的紙錢里扣。」
許浮洲一聽也顧不得顧影自憐,「憑什麼!」
得,恢復正常了。
我問他「你干啥了把人家給嚇進醫院了?對你在下面沒影響吧?」
許浮洲一提到這個就一臉肉疼的表情,「有,今年評不上優秀員工,拿不到獎金了。」
我切西瓜的手一頓,然后狠狠地剁了下去。
許浮洲多少還是有點眼力見地,立馬補充「這跟我沒啥關系啊,我剛進他家門,他跟他老婆在沙發上看電視,我還準備瞅瞅看的啥,我們不跟他們看一個臺,沒想到那男的一回頭,看見我一臉驚恐,沒幾秒就暈了過去。」
他撓撓頭,眼神有些迷茫,「他媳婦也看見我了,但反應也沒他那麼大啊,秦安,是不是我長得真的很嚇人啊?」
許浮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似乎才真正意識到我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整個人身上的孤獨感撲面而來。
其實他跟生前的樣子差不多,除了臉色蒼白了一些。
許浮洲走的時候不過二十六歲,風華正茂,那時候的他事業小有成就,整個人意氣風發,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