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脫身的法子,眼睛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男人——談淮。
穿著一身灰色的長風衣,談淮整個人坐得筆直,很煞風景,與面前的燭光晚餐很不搭。
而不搭的原因正是因為他那一身風衣,讓他看起來隨時一副想要走的樣子。
同病相憐啊。
談淮不耐地看了看腕表。
皮鞋尖微向外移了一點。
做出了即將站起身的預備動作。
談淮站起了身。
我適時地喊道:「談淮。」
這個時候要是叫他小談總,那指定是走不了了。
「談淮,這麼巧,你也在這兒?」
我笑容甜美,努力地想要營造一種「我倆有點兒熟」的感覺。
談淮聞聲,那雙寡淡的眸子先是在周圍逡巡了一圈,才慢慢悠悠地移到我這里。
好整以暇地插兜,沒有回應。
我心里警鈴大作,他不會問我是誰吧。
談淮沉吟片刻,禮貌但困惑道:「你是?」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NMD!
你昨天下午一遍遍地催我報表的時候可沒問我是誰。
臉像是要燒起來一樣,正在我腳下的夢幻城堡快要竣工的時候,談淮朝我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皮笑肉不笑道:「我跟你開玩笑呢。」
我:……這個劍你是必須要販了,是不是?
你一本正經講冷笑話的樣子真的讓我很可笑。
「回去嗎?我送你。」談淮到底還是在做畜生和當人之間選擇了后者。
嗯嗯嗯,我點頭如搗蒜,幾乎是立刻原諒了他剛才的行為。
林醫生也站了起來:「還是我送你吧,寧寧……」
「寧寧?」談淮看我,口中重復著這個詞。
梁笑從小就叫我寧寧,所以林醫生跟著他叫,我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只是這兩個字在談淮口中莫名地變得有些曖昧,有點兒欲。
「對不起,我以為寧寧只能是我叫的。」
談淮臉上幾多心酸,突然笑了一聲,邁步朝著大門走去。
搞什麼搞啊?他又在發什麼神經?
他談淮還是個抓馬人格?
借著機會追出來,就看到談淮靠在車邊,像是在等我。
不確定,再看看。
寬肩長腿,款式簡單的灰色風衣將人襯托得尤其修長,垂著頭在看手機,有點兒像關總用平板看《小馬寶莉》時候的樣子。
我想著談淮看《小馬寶莉》的樣子覺得有點兒反差萌,笑出了聲。
「看著我傻笑什麼呢?」談淮看著我笑像是也樂了,「別還假戲真做了。」
我摸了摸鼻子,有點兒心虛。
談淮很像是我的貓這個想法,讓他在我眼中詭異地帶上一些可愛。
我本來以為配合我演戲已經是談淮此人道德的巔峰了,我沒想到他竟然還要送佛送到西。
和談淮站在我家小區樓下的時候,我還有點兒猶豫。
雖然這確實聽起來太不可思議,可是細想起來一切都太巧合了。
我倆怎麼會就這麼巧,每天都能碰得見?
談淮身上怎麼會有和我家香薰一樣的味道?
下班之后,他從來不會回消息;
而且談淮還會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這麼想來,就連關總丟的那次也很詭異,明明家里都封得嚴嚴實實,一只貓怎麼會憑空走丟,又憑空消失?
我想,只有關總和談淮同時出現在我面前才能解答這個問題。
我心里小算盤打得飛起,正盤算著怎麼把談淮騙上去。
「在想怎麼請我上去坐坐?」
9.
「你怎麼知道?……」我說話過大腸不過大腦,幾乎是脫口而出。
抬頭,談淮邪氣地笑著,滿臉都是「我就知道你對我有想法」的樣子。
我想起最近公司的傳聞,更加心虛。
「我昨天不是說你長得很像我的貓嗎?」我清清嗓子開始瞎掰,「我想給你看看那只貓。」
說完我就后悔了……這理由真的爛。
這就好像是男人給女人說帶她去看家里會飛的猴子一樣離譜。
不過談淮這人從來不按套路出牌——他同意了。
上樓的電梯里,談淮跟在我后面,我能依稀聞見那淡淡的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味道。
「小談總用的什麼香水?挺好聞的。」我不動聲色地套話。
「我不用香水。」
「那是洗衣劑的味道嗎?」
「不是。」
「那是……」
「你就是這麼沒話找話的?」談淮很是嫌棄地道,「談情不會?」
「啊?」
隨著談淮這句話,電梯中氛圍猛地變得有些曖昧,談淮低頭看著盯著我的眼睛——他在和我談情。
其實也說不上談情,他那雙眼睛只要認真地盯著人看,就已經像是包含了無限愛意。
心驚膽戰地終于到了家門口,我看了看身后一派悠閑、沒有絲毫慌亂模樣的談淮,突然有些后悔。
比起將談淮帶到家里來,更明智的決定似乎是找一個更好一些的心理醫生。
門打開了。
安安靜靜的,沒有總是守在門口的那一大坨身影。
「關總?」
「關總!」
沒有應答。
屋子里門窗緊閉,仍是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貓是會遁地是吧?
真相只有一個。
我轉身關門,談淮已經優哉游哉地坐上了沙發。
「貓呢?」談淮挑了挑眉,語氣滿是戲謔,一副早已將我看穿的樣子。
喲呵,還會反咬一口了?
「是啊,我貓呢?」我雙手環胸,前所未有地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