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王婷突然抬起頭,眼神呆滯又帶著幾分詭異,她咧開嘴:「段叔叔,你要的孫子,我都帶來了。」
大家一頭霧水。
「王婷」提出個蒙了布的小缸子。
扯開后,大家乍以為那是藥酒,可再看,那里頭泡著的赫然是個不成型的嬰兒!
罐子上貼著詭異的符咒,這嬰兒保持著在母親子宮里的姿勢,頭大身小,眼睛睜得大大的,像個變形的異形。
飯桌上所有的人被這玩意嚇呆了。
段爸見多識廣,立刻意識到這是養的小鬼。
段二臉色大變,要捂住她的嘴拖走,可「王婷」已經先一步舉起錄音筆,播放出她跟段二商量怎麼謀劃段珉財產的錄音。
「王婷」一點不怕段二,陰惻惻地狂笑,語氣怨毒又充滿戾氣:「是你說打了孩子就娶我,現在我跟兒子都等著你,等著你履行諾言――」
這出戲,當然是我附身搞出來的。
看段家一團亂,我終于有了成就感,美滋滋想來邀功,誰知段珉氣死了,點著我額頭就批。
「你是不是傻啊,附身在活人身上對你有傷害的!你看你,又淡了一點!」
不識好人心,我委屈死了,嘴硬說。
「我不管,我就想你丟人,全世界都知道你戴綠帽,哼。」
段珉知道我是口是心非,可還是被氣笑:「我跟她沒關系,她劈腿一百個人,也給我戴不了任何帽子。」
他口氣很沖,可我卻忍不住地笑出聲。
他看我傻樂,也無奈了,跟我面對面解釋。
「他們這些破事,其實我是知道的。」
我:「……!」
段珉:「公主,你要知道世上喜歡走旁門左道的人,頂多只有小聰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
我無語,那知道還不拆穿啊?
段珉眼神帶起笑:「養小鬼只是私德有問題,法律層面治不了他,但他太得意,在公司做假賬,賄賂他人,踩了很多紅線,這些證據我會提交上去,就讓法律去制裁他吧。」
哦,敢情是我多管閑事了。
段珉不愛聽這話:「我怎麼能算閑事呢,公主只是關心則亂。」
為了哄我,平時一分錢都不亂花的男人,晚上還包了個游樂場。
他帶我去坐摩天輪上,這里可以將城市夜景盡收眼底。
沒有盡頭的光點,連成一片璀璨星河。
每一盞燈,就代表一戶人家。
這代表,一定有很多人在這里安居樂業吧。
沒有戰亂,沒有饑荒,我羨慕地看著這一切。
「段珉,我死的地方叫燁城,那兒最高的地方就是城樓,眺望出去只有黃沙廢土,我跟駙馬被派駐在那,才三年呢,我眼睛都要被風沙吹壞了,那里的百姓可真可憐,女孩子只有出嫁時可以洗一次澡呢。」
這次我提駙馬,他沒生氣。
他跟我并肩站在窗口,聲音輕輕,但很慎重。
「公主,我承認,我很討厭你的駙馬,我討厭他沒有對你好,但我也對他很好奇,我很想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哪怕我真是個混賬,是個白眼狼,我也想知道前因后果,只可惜,你們的那段歷史,史書上記載的很少。」
是啊,歷史的長河里,我們那個小國。
只是滄海里的一粟。
「以前的我,除了賺錢找不到生活的目標,自從你出現,我覺得我有了。」
段珉說,他想從長河里,找到屬于我們的過去。
他眼神是那麼真摯,我都要不懂他了。
為什麼要對一只鬼這樣,值得嗎。
知道過去又如何,能改變什麼?
他有很美好的未來,可我是沒有的啊。
一通電話打破了僵局,是考古隊打來的。
負責人說公主的棺木已經被考古專家挖了出來。
我看到段珉的表情,一點點凝固起來:「是,是麼——」
電話里的人太激動,哪怕沒開公放,我也聽得清清楚楚。
「棺開了,這位公主的尸身……是分離的!」
12
「她死前被人殘忍地割下了頭顱,簡直太神奇了——」
歷史上,沒有哪個公主是這種死法。
我渾渾噩噩,也終于想起來,我那麼抵觸被人開棺的原因。
我死的,太不體面了。
我自刎死后,尸身被敵軍切開,分別被掛在南北兩城門暴曬。
金枝玉葉,不著寸縷。
那麼難看的死法,我一點不想后世看到。
我渾身都在發抖,段珉著急地想抱住我,可人鬼殊途,他撲了個空。
段珉的表情是那麼的失措:「公主,你身上怎麼了!」
我渾身發抖,身上冒出灼熱的黑煙。
「救救我,有人要封印我——」
13
沒想到,王婷找的泰國大師還有幾把刷子。
她被我附體后,大師用她身上殘留的鬼氣施法,將我吸回陣里。
大師對王婷保證:「這女鬼肯定是段珉養的鬼,只要我將她煉化,以為這樣可以反噬正主。」
陣法堅固,我像被困在蟬蛹里,烈火不斷涌上,我仿佛又回到了破城那天——
燁城被破那天,城里也起火了。
這座城位于西北邊陲要塞,當時駙馬接到皇命,領走大半兵馬去平亂,我則駐守城中。
誰知,北蠻人趁機偷襲了我們。
我帶著五千兵馬苦守一個月。
這期間,我不斷寫信讓駙馬援兵,但所有信都有去無回。
破城那天,我仍然在幻想駙馬會不會帶兵,像戲曲里唱的那樣從天而降,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