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來挽留我,不過是希望將這場婚禮的影響降到最低而已。
而我,已提前勸過我爸,讓他盡量別請太多媒體記者。
可是蘇艷麗不愿意,開始又哭又鬧,說就這麼一個女兒,必須讓全江城的媒體都來,看她女兒風風光光的出嫁。
好吧,這次全江城都知道了她的丑陋嘴臉。
自作自受,活該!
12.
一場鬧劇過后,我爸癱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我們家的相冊。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別看了,這里面都是我和我媽的回憶。」
「你的回憶,只在蘇艷麗和寧雪那。」
整個童年,都是我媽陪著我度過的。
雖然我不是我媽親生的,但是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一個人。
白發在我爸的額間冒出,一瞬間,他好像蒼老了好幾歲,滿臉淚痕:「寧夕,我對不起你和你媽,你原諒我好嗎?」
我忽然覺得很可笑。
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開始質問:「我媽死了,要怎麼原諒你?」
「在她葬禮上,你和別的女人瀟灑快活時,有想過她嗎?」
「我獨自一個人撐起整個葬禮,連飯都顧不上吃的時候,你在哪?在和你另外一個女兒開心吃飯?」
「我的未婚夫被搶了,你怎麼說的,他們是真愛,我做姐姐的應該讓著妹妹。」
「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站在我的立場上替我考慮過,哪怕一丁點!」
「你不配做我爸!」
……
我一句接著一句,將這些年的心酸和委屈,悉數發泄出來。
我也是一個需要愛的女孩子啊。
這個家里,除了我媽之外,沒有人給我溫暖,永遠都把我當著工具人來利用,對我一些只言片語的客氣和禮貌,那不過都是覺得我能給家族的生意起到作用。
呵……
真是悲哀。
這樣的家里,我早就受夠了。
在我的連番轟炸下,我爸氣怒攻心,還想狡辯什麼,張了張嘴,可是口角卻開始歪斜,轟然一聲,昏迷倒地。
我猶豫了下,還是給他撥打了 120 救援電話。
13.
兩個月后。
我化了一個美美的妝,去監獄中探視蘇艷麗,短短兩個月,她蒼老了好幾歲。
沒有了高檔美容護膚品的加持,她的臉迅速垮了下來。
我質問她:「你殺害了一個無辜的人,要在這陰暗潮濕的監獄里,度過余生,你后悔麼?」
蘇艷麗忽然似被刺激到一樣,情緒激動,朝我吼道:「呸,那個賤人,就該死。她阻礙我成為有錢人,過人上人的生活,還要去你爸那告發我,她不該死誰該死!」
瘋子!
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價值觀,人生觀扭曲的瘋子!
人活著,不靠雙手打拼爭取,改變命運,走歪門邪道,還惡毒害人,遲早會得到法律的制裁!
蘇艷麗看著我,猛然間似想起了什麼:「不對啊,都兩個月了,你不是得了絕癥麼,早應該死了啊,怎麼還活著。」
我微微一笑:「如果沒有我特意放的煙霧彈,你們怎麼會這麼快找上門來。」
我媽去世的那天,我暈倒了。
醒來后,管家告訴我,那天我媽去見了蘇艷麗。
我知道我媽的死和她肯定有關系,但我沒證據。
警察不會因為我的懷疑和揣測,就無端抓人。
可我不想守株待兔,等太久,所以我就故意和我爸說自己得了絕癥,好讓蘇艷麗和寧雪放松警惕。
她們奢望了這麼多年的寧家身份和財產,不會不動心不行動的。
可對于蘇艷麗的詫異,我實在是沒什麼興趣了。
起身離開時,我輕輕說了一句:「你女兒,寧雪,哦,不,應該叫做蘇雪吧,死了。你還不知道吧。」
「啊啊啊!」
「不可能,怎麼可能呢。她怎麼會死,她可是我的女兒啊。我可是花費了那麼多心血才把她拉扯大的,為了她,我付出了一切啊。」
「她怎麼死的,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這個賤人,肯定是你害死她的!」
「她死前,有沒有說過什麼?她,怨我嗎?」
我看著她近乎癲狂的樣子,笑了笑,并不回復。
這個時候,不回復,就是最好的懲罰。
永遠得不到答案的痛苦,遠比一切都來得沉重,她一定會胡思亂想,各種腦補揣測,最終……可以預見的慘吧。
「安靜!」獄警一聲呵斥,蘇艷麗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怎麼會這樣?她是不是怨我?是我,是我害死了小雪啊。」
我沒再回頭,快步離開了探視區。
身后,又傳來蘇艷麗痛苦的嚎啕大哭。
那天,寧雪流產被送去了醫院。
流產造成子宮大出血,需要緊急切除子宮。
但是在緊急手術過程中,醫生發現寧雪竟然有艾滋病,雖然切了子宮保住了命,住進了 ICU。
但是還是因為重癥感染,感染性休克不治身亡。
14.
養老院,我爸躺在氣墊床上,昏迷不醒。
他下著胃管,尿管,每天都有護工給他擦拭身體,總體還算干凈。
只不過,身上總是莫名的青一塊紫一塊。
好像是被人掐的。
即使疼,他也不知道了。
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給他削蘋果,削著削著,果皮就斷了。
和我媽學了許多本領,卻唯獨沒有學會這一個。
兒時的記憶里,我最喜歡看我媽給我爸削蘋果了,我感覺老媽好厲害,刀子在她的手中,變得好神奇。
削完蘋果,我媽就喂我爸一口,喂我一口。
我們三個,都在那嘻嘻的笑。
甘甜的汁水,沁入口腔,甜進我心里。
那短暫的甜蜜和幸福,曾回蕩在我整個年少時光。
我將削好的蘋果放在我爸的床頭,無論如何,現在,他也不會吃了。
再甜美的東西,他也無福消受了。
15.
出了醫院,我買了一束玫瑰花,去墓地看我媽。
我依偎在墓碑上,臉旁就是她那慈祥的笑。
晚霞漫天,微風吹來,掀起了信紙的一角。
「小夕,當年你親生父母覺得你是個女孩,家里負擔重,所以把你「送」給了我們。」
「可媽媽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兒。」
「如果你要去找他們的話,他們的地址是江城市清水縣清水村……」
我扯掉信紙寫著地址的那一行,撕了個粉碎,揚在風中。
然后小心翼翼地信紙疊好,放進口袋。
我站起身,夕陽西下,身后是一道自己孤寂而清冷的影子。
我篤定地望著它:
「媽媽,放心吧,寧家是你一手打拼下來的,我會守護好它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