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諒了梁梓曜,只是我們都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6.
學校來了一個新的轉學生,叫陸止。
他成為了我的同桌。
他沉默寡言,不主動與別人說話。微長的劉海,發絲間映出的黑色的眸子尤其深邃。
他的校服似乎大一號,穿起來松松垮垮的,他喜歡把手縮進袖子里,像是唱戲服的水袖。
大多時候,他就這樣手在袖子里托著腮幫子看窗外伸展的綠色枝葉,或者看漫畫書,又或者睡覺。
偶爾我不經意地瞥到了他的側臉,挺鼻薄唇,睫毛細密,耳朵上戴著黑色的耳釘。
才發現他是極好看的。不同于梁梓曜的俊朗,梁扶玉的白皙清冷,他反而帶著一種慵懶,像是一只疏遠冷淡的黑貓。
我與他交流不多,只是知道他不好惹。
剛來沒幾天,就被學校通報批評在廁所抽煙。
我是有點怕這樣的人的,我也不太敢惹他。
我一直覺得他應該是混混一樣的男生,所以很小心翼翼。
有一次陸止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他不會,卻偏著頭看了我一眼。
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眸子眨巴了一下,像是詢問什麼。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拿著書擋住臉小聲地提醒他。
說實話,干這種事情干得不多,然后就露餡了。
我只好代替他站起來回答了好幾個問題。
就這件事后,我和陸止有了稍許的交流。
上課沒書他就看我的書,有時候他趴在我的書上睡著了,臉頰壓著我的書,下頜輪廓清晰。
但是他流了好多口水。
我書上都皺巴巴了。
陸止是轉學來的,他也不愛和別人說話。
和我熟了就只和我一個人說話。
沒和陸止熟悉之前,陸止是知道我有朋友的。
三班的梁梓曜找過我很多次,經常站在班里的窗口外,拿著一把巧克力糖向我的位置扔。
甚至砸到了陸止,陸止沒說什麼,只是我連忙雙手合十給陸止道歉。
陸止說了句沒事,就轉頭托著腮幫子看題。
一向沒心沒肺的梁梓曜打聽起了陸止。
「他誰啊?怎麼感覺你倆好像關系還不錯。」
「沒。」我輕輕說了一句,在我的心里,我和陸止也不過是同桌的關系,還沒有上升多好。
「哦,這樣啊。」梁梓曜還是沒說什麼。
很久以后,我才聽梁梓曜說,他早就想打陸止了,當他看到陸止正在用我的兔子筆,翻著我的書抄作業的時候,他就覺得很煩了。
梁梓曜撕開一塊巧克力的糖紙,他非要喂我吃。
周圍的學生很多,我討厭大家注視的目光,我拍了拍他的手,拒絕了。
梁梓曜卻不知道固執什麼,他一個勁拿著巧克力往我嘴邊塞,我偏過頭去,巧克力在臉上碰出了一點棕色的痕跡。
他卻好像沒看到,一個勁露出小虎牙笑著想和我打鬧。
我不想打鬧,我一直想起梁梓曜和蘇雪純打鬧的場景,這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在我正打算婉拒的時候,突然間,梁梓曜停住了。
我轉過頭,原來是陸止拉了下我胳膊上的校服布料。
「溫軟,這個題我不會,教我。」
陸止半瞇著眼睛,一只手輕輕拽著我,有些慵懶。
黑發黑瞳,松垮的校服,像是一只神秘的黑貓。
此時此刻,比起和梁梓曜在一起,我更愿意給陸止講題。
我說:「真不想吃巧克力,謝謝了,梁梓曜。」
說著,我像是歡快的小鳥一樣,連忙跟著陸止走了。
老實說,我看到梁梓曜就覺得尷尬。
回過頭,我看到梁梓曜。
午間的風突然吹過,讓暖洋洋的光肆意灑滿教室。
映著光,他的側臉很清晰,連臉上小絨毛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他抿著嘴唇,往日總是勾起的唇角卻壓得死死的。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
7.
雖然給陸止講了題,但是中午吃飯,我們并不在一起吃。還是和梁梓曜他們一起。
自從那天生日后,我們都感覺有些尷尬,我都不想一起吃飯了,但是梁梓曜還是張羅著一起。
這麼多年的感情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絕。
不能因為一件事就放棄多年的友誼。
我打了飯剛坐好,梁扶玉就端著餐盤坐到了我的對面。
他也沒有和我打招呼,就是低下頭把碗里的雞腿肉夾在了我的盤子里。
老規矩,梁扶玉不太愛油膩,他打了純粹是給我的加餐。
我知道梁扶玉是對我好,只是他懶得解釋,對他而言,我是他稍微放在心上的妹妹。
我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梁梓曜去買飲料了,來得慢些。
我和梁扶玉吃飯的時候,梁梓曜風風火火地抱著飲料來了,他的前面是甩著高馬尾的蘇雪純。
從我的方向看來,梁梓曜像是蘇雪純的跟班。
蘇雪純來了后,一屁股坐在了梁扶玉的右邊,然后又向著梁梓曜招手。
「小太陽,坐這邊。」
蘇雪純指了指她的右手位置。
梁梓曜急著把懷里的飲料放在桌子上,也趕緊入座了。
于是,吃飯的位置就變成了,他們三個人面對著我,我一個人坐,兩邊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