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不相信溫靜君會傷害我。
哪怕我親眼看見她開槍打我,我也想說服自己那是擦槍走火,無心之過。
哪怕電視上的播放著她在新聞發布會上替狄邇武顛倒是非的畫面,我也想說服我自己那是照著臺本念的,不是她真正想說的話。
哪怕網絡上對她罵聲一片,羅列出她樁樁件件的惡行,我也想說服我自己,那些都是鍵盤俠無腦噴,不是事實的全部。
“靖風,不要看了。”
我媽讓我安安心心地養傷,暫時不要管外界發生的事,她沒收了我的手機,不讓我看電視,不讓看報紙,甚至連WiFi也給我關掉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臥室里有一臺座機,我每晚都會用那臺座機撥溫靜君的手機。
起初撥過去的時候,電話是被秒掛,后來是響幾聲才被掛掉,再后來是一直響到系統提示“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然后自動掛的。
大概過了小半年,忽然有一天,電話通了。
我有好多話想對她說,好多問題想問她。我不知道應該先說什麼,先問什麼,我舉著電話沉默了很久。
“你還好嗎?”我問她。
她“嗯”了一聲,然后把電話掛了。
從那以后,電話再也沒被接通過。
有一天,局長來了,他還帶來了一個消息,讓我知道那個電話永遠都不可能再被接通了——
她死了。
據說是她與狄邇武在金三角一帶跟毒梟交易時發生沖突,雙方無一生還。
樹倒猢猻散,沒有了主心骨的隆島集團開始崩塌,隨后沒多久警方收到了一份匿名快遞,里面全是隆島集團的犯罪證據,檢察院根據警方移交的一系列材料,對相關的犯罪嫌疑人提起了公訴。
隨著法官敲響最后一下法槌,一切塵埃落定。
……
……
我給溫靜君置辦了葬禮,以丈夫的名義,通知了她的親友。
但她媽媽不愿意來,顧望根本不接我電話,只有她的表弟蕭遣和表弟媳柳懷真愿意出席。
她死在異國他鄉,尸骨無存,我只能在棺材里放她的衣服,選了好久,最后我把當初結婚時她穿過的婚紗放了進去。
怕她孤單,我把我當時的結婚禮服也放了進去。
一些長輩說這樣不吉利,讓我把我的衣服收回去。
我媽其實也不想讓我放,但是我堅持要放,她最后選擇了尊重我的決定。
“靖風,不要再守了,已經三天了。”
“媽,靜君的靈魂從外國回來,可能要久一點,我想再守一會兒,如果她回來發現沒有人守她,會很傷心的。”
葬禮結束后,我開始調查那份當初那份裝滿犯罪證據的匿名快遞,我有一種直覺,那份快遞可能跟溫靜君有關,但遺憾的是,匿名者把可能會暴露自己身份的渠道給堵死了,讓想要調查的人無跡可尋,無計可施。
……
……
溫靜君離世后的一年多左右,顧望突然來找我。
說實話,他來找我是時候,那張臉臭得堪比茅坑,像是被什麼人逼著來一樣,一臉不情不愿。
“給你的。”他朝我扔來一個袋子。
袋子里裝著的是一臺全新的ipad。
巧了,我的ipad前不久剛壞掉,正打算買一臺新的呢。
“一個大嬸送的,我用不著,送你了。”
“那怎麼好意思啊,我把錢轉你吧。”
他眉頭一凜:“你覺得我像倒賣電子產品的?”
“啊,不是不是,我只是……”
“拿著ipad,滾!”
他真的是來送我ipad的嗎?我怎麼覺得他想送我出殯。
“那謝謝你了,也順便謝謝那位嬸兒。”
之后顧望時不時會給我送我東西。說來奇怪,顧望每次送的東西都是我剛好缺的或者我需要的,跟在我身上裝了監控一樣,我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了如指掌。而且他每次送我東西都說是一個大嬸送給他,他不要所以轉送給我。
不過他每次來送我東西都是一副想殺了我的臭表情,三年過去了,這期間他變著花樣送我各種東西,唯獨表情永遠不變。
“顧望,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滾。”
好吧,不問就不問吧,因為那個問題是有點尷尬的。
不過兩天后,我接到了顧望的電話,他在電話里朝我大吼:“你他媽有什麼問題趕緊問!”
誒?
“呃……我想問你,是不是暗戀我?”
因為暗戀我,所以關注我的日常動態,分析推理出我所需要的東西,及時地給我送來,比宋江還及時雨。
“……”
“呃,你是默……”
“默認你奶奶個腿!……&&*%¥@¥%%%”
顧望辱罵了我將近一個小時,把我能想象到的臟話全部用上了,還說出了很多我聞所未聞的污言穢語,簡直是祖安文曲星。
幾個小時后,顧望又給我打電話。
“對不起,之前是我言辭不當,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
比起懷疑他暗戀我,我現在更懷疑他精神分裂。
之后的某天,顧望突然在微信里推了個名片給我,說那人就是之前一直給他送東西的大嬸,大嬸聽說我喪偶單身,想給我介紹對象。
原來真的有大嬸這號人物的啊,我一直以為是顧望無中生嬸。
我添加了那位大嬸的微信號,給她發了一段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