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有人給他做了是嗎?」
所以他不愿意見我。
因為他的「白月光」已經出現了。
心底的火一下升騰而起,周肆這些天的惡劣似乎在嘲笑著我的愚蠢,這可笑的局面像是一場荒誕無稽的喜劇。
「蕭遲,你瘋了嗎!?」
我交握的手指節泛白。
「他臆想出一個白月光,你就真給他找一個?」
蕭遲又嘆了口氣,目光沉沉,看我的眼神里夾雜著幾分我看不懂的東西。
「嫂子,瞞著你是我不對,但這個人不是我找出來的——」
「應該說,是肆哥自己找到的。」
6我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他。
可蕭遲只是低頭又嘆了口氣。
他是偶然發現的。
午后有人在病房里說話,他聽見周肆在其中輕笑的聲音,起初他以為是我,還以為周肆想起來一點了。
交談聲停止,推門而出的卻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他和宋悅一起愣住。
周肆站在房里喊了他一聲,他偏頭時宋悅快步離開了。
他問周肆那是誰。
周肆垂眸,答:愛人。
7我再次推門進入房間的時候,原本的交談聲一下子停了下來。
兩雙眼睛聚焦在我身上,房間內的氣氛一時間尷尬非常。
周肆望著我的眼神仍舊冰冷。
宋悅坐在床邊,手里的飯勺僵在半空。
周肆面不改色地順著她吃下去,復又問我:「你來做什麼?」
我來做什麼?
我沒有看他,目光落在宋悅身上,她錯開眼,瑟縮了一下,周肆立馬擋在了她的面前。
我幾乎要氣笑了。
「周肆,你又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不該生他的氣的,他也只是搞混了。
可是看著他下意識地去護著另外一個人,我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別忘了,我們才是法律上的夫妻。」
我沒法說出真相,只能用這種名頭束縛住他。
周肆的臉色變了又變。
「悅悅,你先出去。」
他身后的宋悅臉色白了幾分,周肆回頭,沖她安撫地笑笑。
她一下子安下心來,放下碗,側身從我身邊出去了,沒有看我。
房間的門被她帶上,一下子又只剩我和周肆兩個人。
我咬著唇,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
「姜竹。」
他聲色平淡。
「我們離婚吧。」
8我用盡全身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沒沖上去扇他一巴掌。
周肆只是失去了記憶,又不是失去了心智。
我很難想象這樣一句話會從他的嘴里說出來。
只能緊緊攥著裙邊,好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為什麼?」
「她陪我這麼久,是要有個名分的。」
周肆斂眸,「我原本也是要娶她的,她陪著我從一無所走過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后卻陰差陽錯地娶了你。」
「抱歉。」
可是陪你這麼多年的,明明是我。
醫生的叮囑如同魔咒,生生封印了我想說的話。
如果我冷靜一點就好了,至少能心平氣和地和他講道理,或者相出一個更好的辦法,在不刺激他情況下慢慢來。
可那口氣到了胸口,這麼些天的冷遇和委屈一齊爆發,我像個賭氣的孩童,看著他,一字一頓:「要我和你離婚,你、做、夢。」
病房的門在一聲轟響中被關上,我靠在門邊,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力。
我沒想過周肆會和我提離婚,也沒想到是為了這樣一個「白月光」。
周肆很少和我說重話。
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我們倆縮在漏水的房子里,靠著彼此的體溫取暖。
那個時候所有的事情都很糟糕,他被騙了錢,合作伙伴跑了,他一個人背了債務。
我們負擔不起電費,冬天只靠一床又厚又重的棉被。
冬天的水冰涼刺骨,他不讓我碰水,所有與水有關的家務活都被他包攬,本來一雙漂亮的手生滿了凍瘡。
可是日子過得那樣難,他還不忘在我生日的時候送我一條項鏈。
銀項鏈其實不貴,一百來塊錢,對背負著債務的他來說,已經算是奢侈品了。
我惱他其實不用花這麼一大筆給我買禮物。
他只是笑著揉了揉我的臉,又親我一口。
他說,小竹,我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
小竹,我會一直愛你。
可是現在。
他說。
姜竹。
我們離婚吧。
9我只生了周肆一天的氣。
想到他只是記憶錯亂了,我覺得自己也錯了,不該和病人計較。
第二天帶著他最喜歡吃的陽春面來的時候,宋悅又在,好像被我撞破之后反而大膽起來。
與我樣貌相似卻又更加年輕的女孩,不經意間的神態都與曾經的我一樣。
她和周肆舉止親昵,我來時她正在和周肆說些什麼,明明病房里沒有人,兩人卻還是挨得很近,親密地說著悄悄話。
周肆聽著,眼角落了點笑,和從前聽我說話的樣子如出一轍。
實在礙眼。
我用力地敲了敲門,打斷此刻的溫馨。
周肆眼角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望過來的眼神好像結了冰。
我冷不防被他刺了一下,一下子沒了心情。
「我給你做了陽春面。」
我提起保溫桶晃了晃,勉強微笑:「你以前最愛吃的。」
「不用。
」
周肆態度疏離,「我吃過了。」
我才注意到柜子上的粉色保溫桶,和空氣中未散的一點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