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侵犯后的第九天。
視頻的最后幾秒拍到了一個男人,是那個把我拖進廢舊廠房的人,張筵。
他跪倒在醫院門口,嚎啕大哭。
在那個視頻中,他的身份是受害者的未婚夫。
張筵,是胡蝶的未婚夫。
主持人說,這對可憐的新人還半個月就要結婚了。
視頻的右上角,時間是去年九月十九。
是我和陸衍川的紀念日。
是他因為一臺突如其來的手術而讓我在醫院外面等了一大晚的那天。
也是我差點被毀掉后半生的那天。
九月十九。
陸衍川那天的手術,是給胡蝶做的。
我又瘋了似的找出茶幾下面的照片。
那上面笑得開懷的人,分明是我。
原來姐姐口中那個死掉的女人,不是陸衍川的未婚妻。
她說的是那個張筵的未婚妻——胡蝶。
而陸衍川,自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他的未婚妻一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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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一沓照片,每一張都破碎不堪。
被人剪碎,又小心地拼湊在一起。
不變的是,里面的人笑得熱烈,陽光也永遠柔和。
6我生病了。
去年九月底,從醫院醒來之后我就生病了。
我的記憶不再完整,我甚至不知道陸衍川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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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發病的時候,我把我和一個陌生男人的照片剪碎了。
我討厭所有的男性。
照片上的男人滿面悲傷,他跪坐在我身邊,一遍遍重復著說他不會傷害我,他說他是我的未婚夫,是要跟我結婚、要照顧我一輩子的男人。
我才不信他。
同年九月三十,為了找回記憶,我獨自一人去了記憶深處的鄉下,完全不把陸衍川說的婚期放在心上。
但在鄉下我又遇到了他。
走在鄉道上的時候,路過的車輛里忽然丟出一瓶礦泉水,剛好砸在我的頭上。
很快,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我身邊,從車子里下來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他眉眼憂郁,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別動,我是醫生。」
我莫名地抗拒不了他。
他很會安慰我,我們在鄉下度過了極其愉快的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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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很深情,每次與他對視,我都有一種穿越了好多年來與他相愛的感覺。
我幾乎要被他的深情溺死。
于是哪怕我們剛認識兩個月,我就已經答應了他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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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景不長,我無意間在他家的茶幾下面找到了他口中的未婚妻的照片。
盡管那些照片都曾被剪碎,又拼起來。
但是也通過這些照片,我知道原來他那個時候用來接近我的謊言是真的,他有未婚妻。
我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跟他分手了。
很難受,但一想到在他的身上還有著婚約,一想到如果沒有我,他可能就隨時會進入婚姻,我就喘不過氣。
「陸衍川,我們的合作結束吧,我有真正喜歡的人了。」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了。」
「好的。」
以上,這就是我們分手的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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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不久,我就在一次夜跑中,被路過的騎行者不小心撞進了路邊的坑里。
我被好心的路人送去醫院,然后又碰到了陸衍川。
躺在擔架上的那十分鐘,我閉眼休息了一會,再睜眼,腦中的記憶就又消失了一部分。
我只記得我在掉下坑之前看到了一只狗。
送我來醫院的人告訴陸衍川我是被撞的。
陸衍川眉頭皺了皺,話音上揚:「撞的?對方什麼車?」
我抿了抿唇,「汪汪隊警車。」
「就這麼想引起我的注意?」陸衍川送走了病房里的其他人,然后低頭問我:「想開了?還是……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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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后,他幾乎二十四小時看著我。
除了今天下午。
在陸衍川回家之前,我沿著斷斷續續的記憶找到一家餐館。
點了一碗熱湯面,我坐在角落里看著廚房里忙碌的人。
等到那個年邁的男人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面來到我的桌前的時候,我開口叫住了他。
他埋頭聽完我的來意,臉上浮現藏不住的落寞,他深深吸了口氣,問我:「你找張筵?他進去了。」
我深感意外:「他只判了九個月,早就出來了,你為什麼騙我?」
男人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轉身走到店外點了根煙:「他殺了鄒凱。
「鄒凱害死了胡蝶,張筵出獄之后來找過我,哦對了,這個給你。」
他從兜里掏出一張卡:「張筵說他這個世上除了對不起胡蝶,剩下就是你了,他讓我給你,這里面是他以前存的點錢。」
通過跟他的對話,我補全了我空缺的最后一點記憶。
胡蝶在結婚前被鄒凱侵犯了,痛苦糾結了九天后,選擇跳樓自殺。
張筵送蝴蝶進醫院后,一個人在醫院外彷徨等待,不敢邁入醫院的大門。
他喝醉酒又剛好碰到了在醫院外等陸衍川的我,在酒精的作用下,起了報復心理。
他把我拖進了附近的一個廢棄廠房,卻又在聽到我說我快要結婚了的那句話后想起他和蝴蝶原本也是快要結婚的,所以清醒過來,沒有犯下大錯。
再到陸衍川出現帶著我回了醫院,跟著回醫院的張筵發現給他未婚妻做手術的醫生正是陸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