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那竊聽器和定位器肯定都被取走。
我轉了轉自己的眼珠,卻覺得眼皮無比沉重。
……
在我醒來躺在這個房間的第二十分鐘后,有人走到了床邊。
「好久不見了。」
男人依舊很適合黑色,他像是一棵挺立于風雪中的孤松。
陳伯彥。
是好久不見了。
上次見你,還是在為你戴上手銬的時候。
「乖乖。」
我沒法動,任由男人擺弄。
而在見到他稍顯愉悅的表情后,我就該明白,惹怒一個毒販,下場是什麼。
針劑抵在我的大臂,我盯著男人緩緩將藥液打入我的體內。
這是第一次。
打完了,他輕理了下我的頭發,吻落在我的唇角。
「乖乖,你一點都不乖。」
9以下是我恢復說話能力后,與陳伯彥的第一次談話。
「你給我注射的是什麼?」
「海洛因。」
「放心,劑量很少。」
「……」
「我的戰友犧牲的多嗎?」
「不,應該是我這邊的傷亡比較慘重。」
「……」
「你手上還有多少槍支?掌握多少毒品?明明被通緝,你還能向別人供貨嗎?」
他笑了。
「乖乖,你覺得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對你全盤托出嗎?」
他的指骨,抵在我的臉頰邊。
男人離我很近時,能聞到松雪的味道。
「我親愛的警察小姐。」
「愛上你,到底是我的不幸,還是你的不幸呢?」
……
我的行動,被限制在了這個房間里。
從窗戶那往外望去,可以見到郁郁蔥蔥的大樹,和屬于老舊小區獨屬的圍墻。
大聲呼救是不可能的,因為陳伯彥既然能大搖大擺地居住在這里。
那麼很有可能,這整個樓道乃至小區,都是一整個制毒販毒的集團。
到底,我還是有什麼疏漏掉,成了他絕命翻盤的關鍵。
……
男人每天晚上都會回到這個房間里來。
而每次來,都帶給我些他覺得能討我歡心的東西。
只是他不知道,我之前所有的喜好,都是為了迎合他而創造的。
當他第二次給我注射那個針劑時,我幾乎就有那麼一瞬間就想著去自殺了。
最后卻沖進廁所里吐地天昏地暗。
扒著洗手臺看見鏡子里倒映的人影。
那血紅的雙眼,蒼白的皮膚,還有顫抖的嘴唇。
我不要死。
就算跪著。
就算茍活。
我也不要死。
……
注射針劑的間隔開始變短,而我太懂他要對我做什麼了。
當某一個夜晚我在床上難受地翻滾時,男人推開了房門。
「想要這個嗎?」
他俯身,垂著眼看我。
「求我。」
他手里的曾經如洪水猛獸般讓我避之不及的東西。
現如今,是我的救贖。
我知道,那玩意扎進我的臂彎,我所有的痛苦就都沒有了,我死死地盯著他。
再一次,告訴自己。
要活著,不能死。
見我點頭,男人才滿意地勾起唇。
他將我壓在床上,自我的眼角,吻到鎖骨。
他滿意了。
他知道,至此之后,我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10陳伯彥不知道在哪辦的假證。
是兩個紅色的本子,有印章,有照片。
結婚證,我和他的。
他把我摟在懷里,然后自己卻先笑起來。
「你大概永遠都不可能答應嫁給我的吧。」
「所以,沒事,我就先替我們倆辦了。」
我的目光移向玻璃,那里反射出我和他。
有的時候會想就這樣吧,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
有的時候會想拿死亡報復他,我死了,這人大概也會痛苦一陣子吧。
但是不能。
我沒有那麼脆弱。
……
陳伯彥每晚都會抱著我睡覺。
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我會如此出人意料地順從他。
他開始放我能進行一些自由活動。
那天,下著大雨。
他打著傘接我走,我下樓梯時,重心不穩,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把我抱起來,抱了很久。
他說了無數遍地對不起。
他知道,是他讓我變成了這樣。
可是他若想控制我,就不得不這樣。
……
也許是我太乖了,陳伯彥就沒怎麼關著我。
不過,他在任何我能接觸外界的方面,依舊非常非常警惕。
那天,跟他一起到樓下的小攤吃早餐。
今年的冷空氣來得挺早,我縮了縮脖子。
這個小攤……估計也是和陳伯彥有關系的吧。
我吃了兩口面就吃不下了,把自己的推到他面前。
他嘆了口氣,抬手揉我的頭。
「你好歹把煎蛋吃了啊。」
「不喜歡。」
我躲過他的手掌。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了嗎?」
「那是騙你的。」
「……」
他沒怎麼嫌棄地把我剩下的面吃掉了。
我插著口袋,看鍋里的炊煙裊裊,偶然散落在晨冬的清霧中。
……
陳伯彥真是想方設法地讓我開心。
他帶回了一個游戲光盤。
是線下比較火的一款雙人游戲。
需要兩個玩家配合著闖關,而每次到我這,總是頻頻失敗。
「原來江警官也有不擅長的東西。」
身旁的人眉眼彎了些,總如霎然融化的松雪。
我別過臉,沒去看他,把手柄甩向一邊。
「我總不能一直討好你吧。」
「……」
他也把手柄放在一邊,碰著我的臉,將我抵在他的沙發上。
我從他漆黑的眼瞳中望見自己,如同虛無縹緲的幽魂。
他的吻落在我的眉間。
「就這樣,一起走下去吧。」
……
陳伯彥總喜歡抱著我睡覺。
其實這并不是個科學的睡覺方式,而且說實話,抱久了他的手臂會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