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應,正當我摸索著客廳燈的開關時,后頸卻被人輕輕碰住了。
電光火石之間,我硬生生遏制住了自己反身過去把那人給過肩摔了的沖動。
陳伯彥就就著這個姿勢在黑暗里摟住我。
我的身體大概挺僵硬的,男人的每一寸呼吸就落在我的耳骨,被陌生的人逐漸控制的觸感,讓我體內每一個因子都叫囂著反抗。
其實,當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目標只有一個了。
黑暗里,我一點一點地放松自己的身體。
他的吻落在我的頸側,繾綣而細致。
……
我要扮演一個傻女人,拿最稚氣和青澀的目光看著他。
即使確定了關系,陳伯彥依舊不是很愛說話,對我的警惕心也很強。
這當然不夠,陳伯彥不知道我為他做過些什麼。
他喜歡的東西,不喜歡的東西,他對待不同事物的神色,某一次在吃完我做的飯后揚的眉,亦或是我穿了哪件裙子他下意識地勾唇。
都被我認真仔細地記在心里,每天晚上在腦子里拿出來復習一遍的程度。
終于,他會在我吃面條把醬汁弄到嘴邊的時候笑起來,也會在我深夜一個人睡沙發上等他回家時輕揉我的頭。
他蹲在我身前,仰著頭問我乖乖怎麼還不睡時,我就知道,我第一步,贏了。
但僅僅這樣,是不夠的。
我沒有被陳伯彥計劃進他的未來里,我只是一個他隨時都能分手的女朋友。
他不會告訴我他交易的地點,也不會告訴我他真正販賣的都是些什麼。
不過很快,我的機會來了。
我被陳伯彥的敵對組織給盯上了。
他們在我第二天去菜市場買菜的路上綁架了我。
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看我是陳伯彥的情人,以我來威脅陳伯彥。
我被人綁在椅子上,支著攝像頭拍攝。
坐我對面的人將陳伯彥的底細全部透露給我,告訴我我親密無間的戀人事實上是個毒販,告訴我陳伯彥究竟有多狠心,他是怎樣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我的大腦在飛快地轉動著,那時候既不能表現得過于鎮定,也不能完全六神無主成一個廢物。
要塑造成一個堅毅,果斷,哦對,還有對陳伯彥完完全全一片赤誠之心的女人。
在我被綁架后的十一個小時,陳伯彥終于出現在了這個綁架我的工廠里。
他天生就適合黑色,后來我才明白,他本就是個吸附于罪惡里的惡魔。
我手腳被綁著,淚汪汪地看著他,而我那幾天前還親密無間的戀人,此時只是簡簡單單地瞥過我一眼。
「條件。」
男人的嗓音清冽,沒帶多少感情。
「你三處供貨商,五十斤新型的。」
抵著我后腦勺的管口,又緊貼了些。
半晌,傳來陳伯彥的一聲嗤笑。
「你覺得她值這麼多?」
無比嫌棄與不屑的眼神,男人只是最后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我盯著他幾乎融入夜色頎長的身形。
那天,我的生命本來就該交代在那了。
可誰知道,抵著我后腦勺的槍管移向了陳伯彥的身后。
「小心!!!」
那人開槍的一瞬間,我就已經推倒了開槍的人,可因為是情急之下猛地撞過去,那顆子彈就狠狠地嵌進了我的手臂。
好久之前我是中過彈,但那時候穿的可是防彈衣。
劇烈的疼痛讓我腦海空白了一瞬,身旁的人就已然被打成篩子。
果然,陳伯彥不可能孤身前來,他身后藏了不少火力。
男人走到我身前,我臉上的疼痛可不是裝的。
見到他,我就猛地沖過去抱住他哭。
他明顯被我抱著有愣了那麼一瞬。
過了會,我感到他的手,輕揉了下我的發間。
「為什麼,我都拋棄你了,還要救我,嗯?」
我心里想的是,那人的子彈還沒出膛,估計就會被你身后的火力打成篩子。
嘴上說的卻是……
「下意識就……想要保護你了。」
黑暗里,聽見他放柔了的聲調。
「不介意我是干什麼的嗎?」
我搖了搖頭。
心里想的卻是。
陳伯彥,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成為我肩膀上最亮的那顆勛章。
5
「想啥呢?」
我被一支夾著煙的手拉回了思緒。
好久沒聞到煙味了,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少同事一思考問題就喜歡抽煙,可陳伯彥他從不在我面前抽煙。
為了塑造乖乖女的形象,我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抽。
「拿了一等功后,你就得退居二線了吧。」
我和李研一起坐在樓道的臺階上,他揉著亂糟糟的頭發,一邊翻看手里的報告問我。
我點點頭。
像我們這種人,無論結局如何,最終都會如一抹沙子般隱入塵埃。
「退役后,想做什麼?」
「英語老師。」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揚了揚眉。
「我感覺,我還挺有教書天賦的……」
……
陳伯彥沒讀過書。
所以他的英語,是我教給他的。
也許是我教書的天分高,也許是他這人本就聰明。
當初就連「你是我的」都能說成「You is my」的人,現如今也能完整地拿一句英語跟警察宣戰了。
是的,我認為陳伯彥所做的一切,是在向警察宣戰,也是在逼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