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不舒服麼?你那厭食癥還沒好呢?」
今晚,我的淚腺在兩個男人面前決了堤。
不愧是從小跟我對著干的鐵哥們,還是余鈞文了解我。
我一哭,他就全明白了。
他「呸」了一口,狠狠瞪向后座的張辰。
「這孫子真不是個東西!」
把張辰弄回家,余鈞文送我回我爸那。
一路上,我又將這些腌臜事兒講了第二遍。
我還做不到云淡風輕,余鈞文也越聽越憤怒。
等紅燈的時候,他氣得給了車后座幾拳,揚言要給張辰點顏色看看。
等他冷靜下來,我向他吐露了心中計劃。
「幫我個忙,不許拒絕,不許反對。」
從小到大,我也從沒向余鈞文低過頭,他是我的好兄弟,是我表面上的「死對頭」。
哪怕他每次對我耀武揚威,但其實都是假把式。
關鍵時刻,他回回都幫我。
「許昕墨,你終于肯找我了。」
停好車,余鈞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你放心,這個世上除了我,不能再有第二個人欺負你。」
11
接下來,我借口回我爸家調養身體,躲了張辰整整一周。
五年前剛患厭食癥那會兒,我爸專門請了家庭醫生給我調理身體。
這次情況類似,張辰便沒有多想。
他每天都會打電話過來,我應付著他的各種噓寒問暖,盡量不讓他看出異常。
我有時候會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秘密。
但他如此沒防備,我又不確定了。
B 輪之前,公司在新的一周召開了股東大會。
但這次,作為大股東之一的我爸竟然缺席了。
在余鈞文的通風報信下,股東會開到一半,我推門而入。
生生打斷了正在匯報 B 輪方案的劉副總。
自從我開始調養身體,慢慢從公司「隱退」后,與會眾人便鮮少看到我出現,此時紛紛驚訝。
林渺直覺不妙,從張辰旁邊快步走過來,說話聲不大不小的,假裝善意地提醒我。
「墨墨姐,我們會還沒開完,您找張總有私事的話,要不先去辦公室等他,一會兒再……」
她好有手段,僅用三言兩語,就把我塑造成了一個無理取鬧的總裁傻夫人。
但我很快就讓她閉上了嘴。
「不好意思,今天我是代表我爸來參會的。」
林渺頓時睜大雙眼,那張平時可愛乖巧的圓臉,此時看起來藏滿了狡猾。
張辰張了張嘴,干巴巴叫了我一聲,并沒多說什麼。
但他看我的眼神也突然變得很微妙,溫柔中帶著警惕。
在林渺裝作無辜茫然的注視下,我淡定入席。
快速與余鈞文對視一秒,我抬眸睨了林渺一眼,理所應當行使我對她的使喚權。
「別愣著了渺渺,去給我倒杯溫水。」
把林渺支出會議室后,我直接叫停了 B 輪方案的匯報,劉副總滿臉疑惑走下了臺。
「趁著大家都在,作為公司法人,我今天要宣布一件事。」
回歸了身份,我正襟危坐,眼神堅定。
「我要注銷公司。」
12
剎那間,一屋子嘩然。
劉副總嚇壞了,眼神在我和張辰之間反復徘徊,焦急地問我們怎麼回事。
張辰變了變臉,但很快繞到我身邊,輕輕牽住我的手。
他耐著性子,向大家連連說抱歉。
「墨墨最近精神壓力大,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
他又轉頭捧住我的臉,笑里藏刀似的,想要用虛假的溫柔桎梏我。
「墨墨,別鬧了,有什麼事咱回家說好不好?公司這些你就別操心了,我會處理……」
余鈞文看不下去,直接開口打斷了他。
「既然墨墨表態了,那我也說兩句。」
他站起身,眼神越過張辰,全然傾注給我。
「我和墨墨、許伯父加在一起,持股比例足夠有話語權,這家公司雖小,也是墨墨的心血。」
余鈞文平時總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今天卻帥得一本正經。
他看向我,同我一般堅定:「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我點點頭,仿若獲得了無窮的力量。
一把甩開張辰的手,我走向余鈞文。
回頭對上張辰復雜的神色,我硬氣回應。
「張辰,我是來通知你的,不是來和你商量的。」
說完,我把爛攤子留給張辰,讓余鈞文送我回家。
我知道,只要我走出這間會議室,這個由我一手打造起來的公司就會面臨消失。
那些東奔西走過的、推杯換盞過的、頭破血流爭論過的、面紅耳赤爭取過的一切一切的心血,頃刻間都會付諸東流。
從校園步入社會,我親眼看著它一點點壯大、變強,客戶越來越多,項目一個比一個大,員工規模逐年遞增。
沒想到有一天,我竟要親手毀了它。
我后悔嗎?我不能后悔啊。
我別無選擇。
13
但其實,我早有安排。
除了張辰、林渺和他們的某些黑化心腹外,其他員工很快就會收到新公司的安置安排。
接張辰的那天晚上,我向余鈞文借了一家閑置的公司。
我和他還有我爸商量好,讓這間公司隨時可以接應舊員工,我們也物色好了職業經理人。
我們也會做好全部過渡,會讓所有客戶相信,這只是一場悄無聲息的內部變動。
表面上,一切還會如舊,換公司也不過是換了個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