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時她一臉鄙夷地搖頭,言語間藏不住嫌棄。
她說,張辰這樣的工作狂完全不是她的理想型。
一桌子員工都在笑,劉副總笑林渺沒眼光,說張辰才看不上她。
說他眼里除了我沒有別的女人。
夸他守男德。
現在想想,被蒙在鼓里的人何止我一個。
而我終于能聽懂張辰當初的意思。
他不經意間提到過,說在林渺身上看到了一點我的影子。
那股蠻橫之氣和拼勁兒,像極了當年的我。
多諷刺,我是有過那股勁頭,但最終被耗盡。
我犧牲身心健康換來了他和他的事業有成,卻讓林渺撿了便宜。
她演得那麼好,騙過了所有人,尤其是我。
被客戶灌酒的時候,是她擋在我面前,張辰忙不過來的時候,是她給我煮湯。
每次她來我們家,吃完飯我還讓張辰送她回去,但她總堅持自己打車。
她用嫻熟的演技、避嫌的態度,就這樣一點一點消磨了我的防備。
然后,悄無聲息地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心里憋屈,趁張辰不在家,直接打過去質問林渺。
「孩子是他的嗎?」
林渺在電話那頭笑起來,笑聲格外刺耳。
「看來照片你都收到了。」
她輕嘆了口氣,像多委屈似的跟我訴苦。
「才過五天,你就忍不了了?我可是忍了你五年呢。」
8
沒等我反駁,林渺竟然就掛了電話。
真相已經了然,我心亂如麻。
但爛攤子總要收拾,爛人總要解決。
我拿了些簡單的行李,開車回到我爸家。
他突然在家看到我,先是訝異了幾秒。
而后怒目圓瞪:「是不是張辰那小子欺負你了?」
我忍不住撲進他懷里痛哭。
當年我不顧他的反對,執意要和窮小子張辰在一起。
那時候我太過任性,賭上未來也要跟他一同創業。
這麼多年來,我從不肯輕易向我爸低頭。
我一直堅持的驕傲和倔強,現在看來真挺可笑的。
而我爸拿我沒轍,只好傾盡全力幫我。
他動用資源扶持我,我就極盡所能維系好關系,他入股,我就拼了命為公司創造利潤。
直到忙著忙著,把自己徹底累垮。
聽著我的訴說,我爸沉默了。
他皺緊眉頭,默默抽完了一整包煙。
他低聲罵了句「混賬」,甚至不忍心直視我流淚的樣子。
「墨墨,是爸看走眼了,不怪你。」
我哭得更兇了。
我爸永遠是我的后盾,在他面前,我終于放下了自尊。
還沒來得及和他商量下一步對策,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拿起一看,是余鈞文打來的。
「許昕墨,你男人喝多了,來接他回家。」
這些字眼很刺耳,我心煩得很。
清了清嗓子,我冷冷拒絕:「麻煩你送一下,我不舒服,懶得過去。」
卻聽余鈞文在電話那邊頓了一秒,冷笑出聲。
「你最好先看看我給你發的照片,不來別后悔。」
掛電話后,我打開聊天框,余鈞文果然發來了幾張照片。
那些照片里,我看到張辰正牽著林渺的手,喝得東倒西歪。
9
我爸硬生生捏扁了煙盒,忍住罵人的沖動。
「你別去了,讓鈞文處理吧。」
我抬頭,看了一眼他的鬢角,才發覺他真的老了。
明明剛染了發,也遮不住幾縷斑白。
小時候我從不羨慕別人父母恩愛,只崇拜我爸的無所不能。
然而,沒有媽養的女兒大概青春期來得晚,叛逆期會延遲。
不聽他勸而堅持和張辰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叛逆。
「爸,以前你什麼都替我擺平,把我慣得上天,后來張辰出現,又把我寵成了傻子。」
我擦去眼淚,定定看向他:「這次,我想自己解決。」
我爸還是不放心,派了司機送我過去。
餐廳包房外,余鈞文和劉副總扛著張辰朝我走來。
林渺緊跟著小跑出來,笑著說要搭把手。
但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她馬上就變了臉。
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裝作若無其事,親親熱熱地喊我「墨墨姐」。
我沒理她,第一次當著別人的面冷落了她。
余鈞文似乎看出我的不對勁。
忙亂之中,包房里有人冒出頭,喊劉副總回去接著喝。
林渺也趁機開溜,走之前還陰陽怪氣地瞥了我一眼。
像是認定我不會拿她怎麼樣似的,也不知她哪來的自信。
余鈞文把張辰扛到車后座,喘了兩口粗氣,一臉嫌棄地打量張辰的醉態。
「他不是你男人麼,怎麼摟著女秘書的腰?」
他繞到車前,凝視著我,像要把我看穿。
「這就是你當初非要不可的人。」
余鈞文的諷刺猶如利劍,直直戳中我心窩。
我不知從何說起,暫且沉默不語。
「挺逗的,他一晚上都在夸你。」
說著說著,余鈞文又開始冷笑,仿佛遭遇了多麼滑稽的事情。
「你知道嗎?后來他喝大了,當著全桌人的面,說要跟你求婚。」
10
我又開始反胃,但晚飯沒吃幾口,我只能蹲在地上干嘔。
求婚?好可笑。
這些話從張辰嘴里說出來,簡直比打我的臉還要諷刺。
再次抬起頭時,余鈞文被我滿臉的淚水嚇壞了。
「哎喲祖宗,我……我就是貧幾句啊!你怎麼還哭了呢?」
余鈞文趕緊湊過來,小心翼翼地扶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