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飯店的工作人員報了警，不一會兒警車嗚啦嗚啦地開過來，下來兩個警官。

推推搡搡地押著張宇和陸彥走，季倩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

飯館老板卻攔住他們，飯錢還沒付呢，蛋糕也是托店員訂的，不是說好了飯后一起給的？

一共是 780 塊，現金還是支付寶微信？

被打成豬頭，面目全非的張宇翻遍了口袋，大概是錢不夠，抓耳撓腮的，從口袋掏出手機撥出電話。

然而，對面卻一直無人接聽。

張宇只得觍著臉讓老板通融通融。

老板卻一把扯住張宇的衣領，咆哮著：「沒錢還點那麼貴的東西，沒錢還泡小姑娘，誰給你的臉？」

看著張宇那腫成發面饅頭般的臉慢慢呈現出豬肝色，著實搞笑，我忍不住笑了聲。

躲在暗處的茶姐斜睨你我一眼：「別急，等下還有更好玩的呢。」

話音未落，一對衣著體面的中年夫妻沖了進來，看了這陣勢，也不問緣由，抓住季倩就又踢又打又嚎，嘴里罵著：「咱家的臉給你丟盡了！」

連民警都沒法將他們分開！

看夠了鬧劇的茶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切，浪費老娘的學習時間，走吧。」

8

「你非要搞這麼大嗎？」我沖著茶姐喊，「你這麼弄他們沒法在學校待了吧？我剛看到有同學在錄視頻！」

「所以呢？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麼？」

「你……你胡說什麼！」我氣得臉都發燙，嘴唇哆嗦著。

是，我早就知道張宇不喜歡我，他只是利用我。

我也早知道他拿著我的錢去向季倩獻殷勤。

我不敢點破，只為了享受他那微不足道的一點溫柔。

我被劉佳一伙霸凌他并非不知情，卻從沒想幫我說句公道話。

那天我被迫穿上喪服，他正好從我們班門口走過。

那一刻，我心里就有了恨。

季倩呢，也不是個好的，她一邊吊著校霸陸彥，一邊又跟張宇曖昧，兩邊的禮物她都想收！

憑什麼？

長得好看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無意中得知她爸媽在中心小學當老師，搞到了他們辦公室的號碼。

我甚至想過要讓他們好看……

可這些陰暗的心思僅僅埋在我的心底，并未實踐，茶姐她怎麼會猜到？

我暗自定了定神，她一定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呵！好一朵盛世白蓮！」茶姐見我不說話，轉過身朝我緩緩走來，嘴角掛著嘲諷的笑，

「你知道你為什麼活得那麼失敗麼？

「對愛你的人毫不客氣，不知道感恩，卻對敵人仁慈！」

她一步步向我逼近，直視著我的眼神越來越冷，聲音也越發狠厲：「自詡善良，不過是懦弱、愚蠢，是你自己害死了你自己！

「我呢，跟你恰好相反，對我好的人我會加倍珍惜，害過我的我一定十倍奉還！」

我只覺得這一連串的話沉重無比，砸得我喘不過氣來，一股寒氣自下往上，直竄天靈蓋。

我虛脫地癱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茶姐不再看我，從我虛無的身體上踏過。

遠處傳來了她冰冷的聲音：「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直到回家我都是蒙的。

我麻木地看著茶姐跟前跟后地黏著我媽撒嬌。

她大口嚼著糖醋排骨，沖我媽豎起大拇指：「老媽做的排骨天下第一！」

還不忘把最大肉最多的那塊夾給我媽。

她還跟我媽說，周末不上學她要陪媽一起去收二手電器，聽說那個來錢多，她年輕，背得動！

她跟我媽探討哪種廢品最好收，哪種利潤最多，各有怎樣的二次利用法。

我媽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談這個：「媽給你丟人了。」

「怎麼會？」茶姐大聲告訴我媽，「憑自己勞動賺錢有什麼丟臉的，不偷不搶，爸拋下這個家，媽你再就業辛苦把我養大，你在女兒心里不知道有多厲害！」

我媽紅了眼圈。

而我早已泣不成聲。

我從來不是個好女兒。

我嫌我媽收廢品丟人，卻沒想過我媽用收廢品的錢支撐起了這個家。

再苦再難她在物質上也沒短缺過我什麼。

我呢，卻把她的血汗錢乖乖孝敬給了對我惡意滿滿的人。

甚至我曾惡毒地沖她吼，要不是她不修邊幅，我爸也不會不要她，害我吃這麼多苦！

遇到事情我不會反抗只會逃避，只會自憐自艾。

我從沒想過我死了我媽會有多痛苦。

我張開雙臂想擁抱媽媽，可卻穿過了她的身體。

我到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可我已經死了啊。

生命無法重來，我連改正的機會都沒有了。

9

那天晚上茶姐挑燈夜讀到十二點多。

她說她要把浪費的時間補回來。

張宇和季倩沒再來學校，據說是轉學了。

他倆都是好面子的人，那天的事在學校里廣為流傳，傳到后來還被改編成了各種奇葩版本，想來他們也是沒臉在學校待了。

這些茶姐可不管，我發現她每辦一次大事，塵埃落定后她就會立馬抽身而去，不再投入一絲的關注。

她現在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努力學習。

一開始大家都在背后笑她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