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說著,淚珠滾滾從眼眶落下,一顆又一顆砸下浸濕了我的襟口。
楚沂沒有回應,他早就醉了個徹底,此刻靠在我的肩頭,渾渾噩噩說些醉話,濃染的酒味將我包裹住。
我抽噎著哭,氣息快要續不上。
但我的心頭更多的是一片沉重的茫然,壓得我幾乎喘不上氣。
我突然想起來我來到這個書中的世界已經七年了。
可我沒有親友,沒有事業,沒有理想。
我只有一個楚沂,只能守著他,看他為別人傷懷。
我或許是混得最差的穿越者了。
在那一刻,我對楚沂的依賴,產生了動搖。
6.
我開始疏遠楚沂。
我給了他五十次機會,我雖然臉皮厚,是舔狗,但終歸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心被傷到時也會覺得難過。
我想,從今往后,楚沂每讓我傷心一次,我就要從他那里收回一份愛。
等到五十次機會用完,我就不要楚沂了。
第一次的時候,是楚沂為了云榮同男主爭戰。
男主有天運加身,楚沂再強也斗不過他。
眼見著他被男主逼到絕路,一旁的女主只能在兩個男人為她設下的守護結界中著急。
而我就不一樣了,我沖進了戰場中,從后面撲住了楚沂,想要阻止他用出會反噬自身的禁招。
也就是那時,在結界中的女主受到了一直嫉妒她的同門師妹的偷襲。
三尺青鋒刺破丹田,女主齒關咬緊,仍舊溢出一聲痛呼。
就那一聲,燒盡了已在極端狀態中的楚沂最后一點理智。
他在大腦做出反應之前,已經一掌將我摜飛。
我瞬間腑臟俱裂,口鼻鮮血肆流,摔進了一旁的枯草堆里,掙扎了幾下,沒能爬起來。
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魔宮里。
眼前是楚沂愧疚的臉,我不想搭理他,眼一翻繼續裝昏。
聽說我甚至不是楚沂帶回來的。
當時他和男主同時沖向了女主,女主本能地向男主遞了手。
楚沂如遭重創,整個人定在了原地,除了鮮紅的袖袂隨風而動,他幾乎快成了一塊石像。
他終于意識到了這樣的爭端沒有意義,因為當云榮不愛他時,無論如何他都是輸家。
楚沂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并且沒有帶上我。
我是被昔日派中同門悄悄送回去的。
畢竟我是魔尊的走狗,留在那里,早晚被正道人士片了煮火鍋吃。
當時的我氣息奄奄,靠在他的臂彎之中,聽見他驚訝地感嘆一聲:「竟不曾入魔。」
我痛得要死,想拜托他先搶救下我,或者干脆直接給我弄暈過去。
就聽見他說:「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到他身邊去。」
他以為我跟在楚沂身邊是為了感化楚沂。
我不是,我只是男二的媽媽粉,在實境相處數年之后,對男二母愛變質。
7.
我為了阻止楚沂玩命把自己的命都賭上了,楚沂卻為了女主把我打成了這豬樣。
他自己心里都過意不去。
一個勁地跟我道歉,還問我要不要干脆墮個魔,這樣他好分我一半修為,然后再劃片封地給我。
說實話,我沒興趣。
我只有一個愿望。
「是什麼,你說就是。」楚沂開口問道,他看起來真的很愧疚,恨不得馬上為我上刀山下火海。
「不要再見蘇云榮。」就這是我的要求。
楚沂沉默了,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如星般璀璨的眸子一片灰敗。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答應:「好。」
我卻覺得沒了意思,朝里面偏過頭去:「滾!」
楚沂站起身來,沉默著走開,直到他要出殿門時,我叫住了他。
「楚沂。」我說著,調整著呼吸想要掩飾心痛,顫抖的鼻音依舊出賣了我,我問他,「只有蘇云榮的痛才算痛,我什麼都不是,對嗎?」
……
良久的沉默。
「抱歉。」我聽見楚沂說了這一聲,腳步慌亂地消失在了殿門。
這是他失去的第二次機會,我從楚沂那里取回了對他的擔憂和關心。
8.
楚沂也察覺到了我對他態度的轉變。
開始有些不適應地恐慌,于是楚沂做什麼都要把我帶在身邊。
說話時也故意激我,一直到我同過去般和他斗嘴還擊,他才偷偷松了口氣。
可是很快,他又因為蘇云榮被人下毒昏迷只身去闖了極北之域,孤身挑戰兇獸窮奇。
只為取得碧云之花,解蘇云榮身上的毒。
他撐著一口氣將碧云花送去蘇云榮的窗外,隨后昏倒在地。
正道修士哪肯放過這個機會,設下陣法就要將他誅殺。
危急時刻,是我率領八千魔眾攻上蒼藍門,將楚沂搶了回去。
就這樣在修真界所有人的見證之下,我攻打了我曾經的師門,斷送了我回歸的最后一絲可能。
大軍撤退之時,
當初那名曾經送我回魔域的同門站了出來。
他只送了我一句話:「情至極必傷。」
上一次臨別時,我在他心中還是個光輝高大的形象,而如今我只覺得自己那點不堪的小心思全被人看穿了。
我逃回去的姿態很狼狽,
而醒來后的楚沂只問了蘇云榮的狀況。
他毫不關心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也不在意我去救他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