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全是我發送的消息,什麼都有,他一條也沒回復過。
「我也很想你,鄒沉。但你連消息都不回復我,極偶爾地出現在我面前,其他的時候杳無音信。」
我把手機屏幕懟上他的臉。
「以前在一起時是這樣,你在天上飛,沒有信號。現在還是這樣,你到底在干嘛,你永遠沒有信號!是蔣珍回深圳了,你才有功夫來逗弄我?你說你想和好?我看你是想上天!」
他反映了一下,突然笑了:「在吃蔣珍的醋?」
???
什麼劃重點的能力?
「沒有!」
錢小敏躺在病床上揉揉鼻子:「我都聞到酸了。」
「我說沒有!」
他高高的,一只手按下,落在我的腦袋上,我的張牙舞爪被他輕易控制住。
他又在笑!
14把錢小敏送到住院病房,護士小姐姐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見,沈小姐。」
醫院嘛,不見才是好事。
鄒沉不方便進去,坐在門口椅子上玩手機。
他的屏幕上白花花的,都是我發的消息。
安頓好錢小敏,我走出去,鄒沉抬起頭:「我看到你消息了。」
「什麼?」
「抱歉,早上去處理些事情,沒來得及回復你。」他頓了頓,「但看你說怕,我就回來了。」
他定定地看我,熬了夜的眼布著血絲:「我好怕你怕。」
他怕?
他說他怕?
我以為鄒沉會怕的,只有公司的流水變少了,公司的規模不漲了,公司的新貨滯銷了。
和我有關的事情,永遠排在最后,不值得他消耗精力,也不值得他情緒波動。
「怕」字太重了,我受不起。
但現在,他聲音真的在發抖。
沉沉的,啞啞的。
「司司,這些時間以來,每一天,我都在害怕……我不在你身邊時,你會有多怕,有多想我。
如果那些時候,你找不到我,或者根本沒有理由找我,我其實,真挺不敢想……」
「嗯,對啊。」我大方承認,「我是挺怕的,很多時候,沒有你的時候,我真的很怕。」
我坦然點頭:
「可我更怕,我們糊里糊涂地把感情延續下去,但我根本不確定,我到底重不重要,我們到底合不合適。我想要一個簡單溫馨的家,你想要外面的天空,你想飛,我們都沒錯,只是不在一個空間里。」
「我落地,落在你身邊。」
他拉起我的手,冰涼冰涼的。
落地伴隨代價,統一意味著一方的犧牲和妥協。
「鄒沉……」
「和好行嗎?」
冷不丁的,鄒沉又問了一次。
我居高臨下看著他,仿佛是第一次,我抓著選擇權,我在居高臨下。
他楚楚可憐,用眼神祝禱并哀求。
「小敏好像叫我了。」
沒想好答案,我抽出手,逃似的跑開。
15趕走鄒沉,安頓好錢小敏后,我接到一通電話。
那頭是意料之外的女聲。
——蔣珍。
「沈小姐。」她尊重又討好。
我警惕地保持著疏離。
她開門見山,約我一個小時后在她的工作室見面,原來,她并沒有回深圳。
「我沒空……」
蔣珍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有些無奈,又有些不得已。
「是鄒沉想你來。」
「哦?有什麼事要和我當面說,你倆一起?」
「對。」蔣珍清清嗓子,「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見不散。」
掛了電話,我緊鎖眉頭,烏七八糟的猜想一擁而上。
「快去,離我遠點,求你。」
錢小敏沖門口努了努嘴:
「去搞清楚,去想明白,你和鄒沉,你們到底要什麼樣的結局。不要帶著困惑,也不要帶著遺憾。」
16蔣珍的工作室真的很漂亮,里面裝滿了女孩們的夢想。
「沈小姐,我請你來,是有件東西要交給你,鄒先生為你訂下的禮物。」
她拉開一面窗簾。
猝不及防地,圣潔的白色帷帳下,掩映著一件婚紗,一件黑色的婚紗,恣意地奪目。
「半年前,鄒先生來我在深圳的工作室,囑托我為你定制這件黑色婚紗。他說要在幾個月后和你求婚,讓我到時候送來這邊。」
婚紗。
他在圓我的夢。
我捂住嘴,一切離散的點連續起來。
「他什麼時候定的?哪一天?」
蔣珍給我出示了訂單,日期赫然地寫在右下角。
——2 月 14 日,情人節,我們分手的那一天。
那天,他一早去趕飛機,出門前,他說:「我會給你帶禮物的。」
這是他的禮物,可惜遲到了太久。
「鄒先生當時說,他這段時間會盡快處理完深圳這邊的生意,之后,他就不再飛來飛去了,他要落地,要停在你身邊。他說事業在哪里都可以發展,但讓你每個夜晚都害怕地度過,是他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蔣珍搡了我一把。
「你很幸福,沈小姐,去試試吧。」
我蒙在那,邁不開步子。
這些信息太密集了,密集到我還沒準備好面對一個事實。
一個,鄒沉好像真的愛我的事實。
不合適的兩個人不會突然合適,除非有一個人發生改變。
我以為向來是我妥協,卻從沒想過,鄒沉一直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改變。
他沉默著,決定放棄飛行。
難怪,難怪那個分手的早晨,他走得堅決,因為他在迫不及待地安排好一切。
難怪我們分手之后,他好像突然就多了很多時間,突然開始無孔不入地圍著我轉。
但我還沒想明白,為什麼他圍了兩個月,又突然離開,然后像人間蒸發一樣,直到現在才重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