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喂了多久,手指驀地傳來吮吸,繼而吸力漸漸變大,他睜開了眼,眼神茫然。
我渾身都在發抖,緊緊抱住他恢復了體溫的身體,重復念叨:「哥哥,別丟下蔻蔻……」
他突然推開我的手,從地上爬起來,臉色慘白。
緩了一會后,神情復雜地看著我:
「蔻蔻……哥哥背不動你了。你在這乖乖待著,哥哥去找人,好不好?」
我害怕地蜷縮成一團,緊緊攥著他的袖子不撒手。
他抱了抱我,捧著我臟兮兮的小臉,「蔻蔻,你信我,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我盯著他看了很久,才緩緩松開手,「好……我等你。」
他把我藏在一個破廟里,蓋了很多稻草。
再后來,便是有人踢開了我的庇護之處,一個絡腮大漢對著后面道:「殿下,又一個。」
那年,太子殿下的身后,有很多跟我一樣的女孩子。
由于那人臉上有個駭人的刀疤,我緊張的神經終于受不住刺激,徹底昏了過去。
夢到此,戛然而止。
我醒來,躺了一會兒,顧桓知的臉,和那個男孩子的臉,漸漸重合。
夜里風大,我擁著被子坐起。
「小銀……」
「夫人。」
一盞燈火驅散了黑光。
「大人呢?」
「大人剛走,」她看了眼窗外,垂下眼,「大概今夜是回不來了。」
「哦。」我坐了一會兒,跟小銀說:「這個時候,喊他回來,不太好吧?」
小銀低頭默然不語。
我突然明白那晚顧桓知說的那句話了。
今日放你走了,我便再也找不到你了。
明明是我說,不要他丟下我的。
我卻一直怪他。
「我想他了,咱們去找他吧。」
我下了床,套上衣服,動作急促地打開門,發現顧桓知就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他眼眶有些紅,神情落寞。
「你在啊……」
「嗯。」顧桓知淡淡嗯了聲。
我默默低下頭,用尾指勾住他的手,晃了晃,「你當時,回去找過我,對嗎?」
「嗯。」
「為什麼不說?」
「怕你不信。」
我心里一疼,墊腳攬住了他的脖子。
顧桓知渾身一僵,下一刻猛得抱住我,抬起我的下巴,低頭吻住。
他身上很涼,仿佛在外面站了很久。
我抱著他的脖子,迎著他的吻,熱情的回應。
他的手掌在我后背慢慢揉搓,直到我親夠了,才啞著嗓子說:「跟你小時候一樣黏人。」
我拉著他進了屋,將他手揣在懷里暖著。
「當時宮門口是你驚了馬?」
「是。」顧桓知抿抿唇,耳根紅了,「一開始只想好好照顧你。但是后來……」
他閉了閉眼,認命道:「沒把持住。」
我臉頰滾熱,埋怨道:「那你也不能……偷偷畫我……」
顧桓知搓了搓我的指尖,「是你先開始的,蔻蔻,你不能怪我。本來我忍忍,便也能相安無事地和你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我撲過去,將他壓倒,揪住耳朵戲問:「那副出浴圖是怎麼回事?」
顧桓知語塞了。
「你偷窺了?」
「不是,夢見的……」他眸色深沉,手越來越不老實,「我還夢見許多,你想不想知道?」
「我……我不想……」
「沒關系,我慢慢講給你聽……」
咔噠,我的腳踝被什麼東西扣上了。
清脆的鐵鏈聲嘩啦作響。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顧桓知,你個瘋子!」
「乖,就這一次……」
8
從江南回來后,朝堂上廢太子的聲音越來越響,朝臣都說,三皇子更適合做太子。
顧桓知忙于此事,陪我的時間便越發的少。
到了后面,我顯懷了,行動不便。
孫夫人痊愈后,便送了我一條大黃狗。
取名阿黃。
我閑來無事,給孩子做衣裳的時候,順便給阿黃做了個項圈。
阿黃帶著,整日里在院子里耀武揚威的,似乎只有他最大,每每顧桓知回到家中,阿黃便撒歡朝他狂吠。
顧桓知起先不喜歡他,連帶著孫夫人也挨了冷眼。
她翹著受傷的腳,悄悄地說:
「還說你家大人對你沒感覺,那眼神,分明是想將你日日拴在褲腰帶上。」
近日,顧桓知與與大黃待得時間有些長。
我隔著窗戶喊他,突然發現他盯著大黃出神,確切的說,是盯著大黃的項圈出神。
「夫君,吃飯了。」
他聽聞我喊他,這才收回目光,起身進了屋。
第二天,大黃的項圈不見了。
它可憐巴巴地扒我的腿,小銀找了一圈,也沒瞧見,我只好重起爐灶,再給他弄一條。
結果,舊的那條,在顧桓知書房的暗匣里找到的。
我氣憤不已,拿到顧桓知面前質問。
他面露茫然之色,看向身后。
屬下抱拳一禮:「夫人,是卑職撿到的。」
「夫人可要收回去?」
我看見卷了毛邊的項圈,沒好氣道:「不必了,我給大黃弄了條新的。」
此事就此作罷,沒過幾日,我在顧桓知書房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書。
名曰《訓犬》。
我心頭一暖,他竟然喜歡大黃。
真是難得。
我翻開后,整個人都愣了。
內容似乎與我所想有些不同。
僅翻了兩頁,便面紅耳赤地丟回了書架上。
當天晚上就寢時,我鬼使神差地摸了摸顧桓知的頭,像摸大黃一樣。
顧桓知頓住了,眼神暗沉沉地盯住我,湊過來討了個吻。
后來我誕下老大,一個深夜,顧桓知對那條狗鏈動手了。
攔都攔不住。
大黃氣得嚎叫了一夜。
次日對著顧桓知齜牙咧嘴,上躥下跳。
小銀面露疑惑,「大黃怎麼突然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