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暈車的嚴重情況池斯嶼是知道的,但是他還是選擇了為孟時喃出頭。
換做是別的同學,我可以主動讓開,畢竟是大家特意為了這個人留出來的。
當這個特定對象變成了孟時喃,那我也會隨之變化。
周圍的人一聽就不樂意了,均小聲嘀咕。
「憑什麼我讓啊,我專門搶先一步上車占前排的。」
「就是啊,我還要打游戲呢,坐后面不吐暈過去。」
孟時喃處境變得有些尷尬,她的自尊病再次犯了。
她抱臂抬著下巴掃視了一圈眾人后,面無表情地聳了聳肩:「大不了我不去了。」
說著就要下車。
池斯嶼大步過去及時拉住她。
最后是池斯嶼答應了前排的一人好處,孟時喃才穩當當地坐下。
池斯嶼往后排走時,我不經意對上他的視線。
里面盛滿了責怪。
還以為孟時喃大動干戈這一陣子,她是有多暈車。
我抱著包迷迷糊糊睡過去之際,她還在看書。
到后面一段顛簸的路中,我是死掐著人中才沒吐出來。
反而是孟時喃,神情都絲毫未變。
我才后知后覺,她所要的不過是表現自己的特殊和群體給她的偏愛。
11
在海邊下車呼吸到新鮮空氣一瞬,我倏然想罵自己一句蠢貨。
因為我媽幾句話,不禁要忍受暈車帶來的翻江倒海般的痛苦。
同時還有池斯嶼和孟時喃的打情罵俏。
眾人都興沖沖地不是下海游泳,就是自助燒烤。
我走到離他們較遠的沙灘邊坐下。
「好點了嗎?」身后是池斯嶼的聲音。
他聲音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有一霎讓我夢回以前的池斯嶼。
那個雖然毒舌,但講道理,雖然損我,但也會默默站在我身后,成為我的底氣的池斯嶼。
我沒像前幾次那樣出言諷刺。
暈車的后勁還沒緩過來,我只是搖了搖頭,不想說話。
池斯嶼徑直在我身邊坐下,也看著面前的海。
「你為什麼非要跟孟時喃過不去?」
我冷哂一聲,站起來,退開兩步垂眸看著他。
「池斯嶼,你沒事兒吧?你能不能看清楚,是我跟她過不去嗎?」
池斯嶼也跟著站起來,無奈地皺著眉。
「那你就不能讓著點她嗎?」
我看了他半晌,懷疑這是一個有邏輯的人說出的話嗎。
「我為什麼要讓?」
「時喃憑自己考到這里不容易,她心思敏感……」
我所有的氣在一瞬間平和下來,已經接受了他無條件偏向孟時喃的事實。
淡淡出聲打斷他:「那跟我有關系嗎?」
我看著被沙子半覆蓋的蟹殼,不想再去跟他爭辯孟時喃道一切。
「池斯嶼,你以后不要再因為孟時喃來說教我了,我雖然討厭她,但也沒去勸你一起討厭。所以你也不要強迫我喜歡她。你以后和她愛怎麼樣怎麼樣,只要不來煩我。」
海風將沙子吹到我的腳背上,酥酥癢癢的。
許久,身后才傳來聲音。
「所以,你是要跟我……絕交嗎?」
我沒說話,不明白他怎樣定義絕交。
這個詞似乎有些幼稚,卻又出乎意料地恰當。
12
看著浮動粼粼的海水,我自顧自地淌進去,避開池斯嶼。
我沒往太深的水域走,但海浪不知不覺地已將我推遠。
剛發覺想往回游時,從深海而來的海浪倏起,卷起我往深海里去。
我拼命往回游,突然再往前不了一米。
一潮潮海浪接踵而至,我沉下水面才發現左小腿被纏上了一段漁網。
而漁網的另一頭被底部的珊瑚勾住。
我動了動腿,但都無濟于事。
接著,我想起了什麼,抬頭看向岸邊。
幸好,池斯嶼還沒走遠。
「池斯嶼!救我!」他立刻抬頭看過來。
我松了一口氣,看著他漸近的腳步。
下一秒,孟時喃的聲音響起,「斯嶼哥,救命啊!」
池斯嶼腳步頓住。
他只猶豫了一秒,便毫不猶豫地游向了孟時喃。
海水不停灌入口鼻,意識隨之淡去。
沉入海面的那一刻,我知道多年前替我接下摔回花瓶的男生,徹底消失了。
13
再次醒來,是在病床上。
我媽坐在我床邊,看我醒來忙俯身過來,「梔梔,渴不渴?」
我微微搖搖頭不說話。
每呼吸一下,肺疼癢難耐,拼命想咳嗽。
她復又坐了回去。
安靜的空氣中忽傳來一聲哽咽。
「是媽媽不好。」
我垂眼看著病號服袖口的條紋沒出聲。
說不怨,是假的。
她依舊很忙,雖然對我很愧疚,但還是很快就被公司一個電話叫走了。
病房內只有我一個人,空寂地像時間停住流動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我偏頭看去,池斯嶼正神色不明地站在門口。
懶得探究他的情緒,我又很快轉了回來。
他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然后說了一句我沒想到的話。
「你不是會游泳嗎?」
我只是顫了顫眼睫,隨即閉上了眼,沒回答他的話,而是轉向了另一個話題。
開口的聲音都是沙啞粗糲的。
「池斯嶼,還記得在海邊時你問我的問題嗎?」
話音剛落,我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池斯嶼給我倒了杯水,我抬手擋住,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