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不知是否自然,但已經是我能給出最真摯的表達。
「好。」
他們的笑容卻凝滯了。
隊里最口直心快的兄弟沒剎住車,「你,你居然不舔陸沉了?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是吧!」
現場寂靜了,徐天皺起眉頭,給那位兄弟使了個眼色。
我掐滅了煙,笑了笑。
「太陽一直在那,它愛從哪兒出來從哪兒出來,它自己高興就好了。」
徐天看著我,視線有些突兀,讓我不得不注意到。
迎接了我的目光,他輕咳一聲,有些尷尬。
「你好像變了。」
我抱著臂打量著他,「是嗎?我一直都是這樣。」
認識他們那會兒,我就是那個颯爽的秦颯。
3.
最后看了一眼,我走了。
理發店里,我揮別陪了我好多年的長發。
家里的賽車服,已經沾了灰,抖了很久,才洗刷掉那些歲月的痕跡。
穿上衣服,站在鏡子前,一頭短發抖擻利落。
我鼻子忽然酸酸的。
怎麼說呢,我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我的血肉,突然就有了溫度。
這才是我啊。
肆意的我。
陸沉不喜歡又怎麼樣,他去喜歡他喜歡的。
我是個單獨的個體,又不是他的附屬物。
我的愛意,不是拋棄自我和自尊的理由。
況且,我委屈求全在他眼里也只是小丑。
第二天傍晚,徐天給我打了電話。
「今晚俱樂部聚會,來不來?」
我穿著衣裳,「那必須來啊,哥兒幾個多久沒見了,必須走一個!」
我好久都沒有參加過這樣熱鬧的場合,花花綠綠的燈光中,兄弟們拿著酒杯碰撞出聲響。
他們聊著天,高談闊論屬于自己的未來。
見我來了,他們站起來打招呼,我人都還沒坐下,幾個酒杯便推到了我面前。
「秦姐,這麼久沒一起玩過,今天可不能推辭了!」
我來者不拒,通通喝了下去。
好在他們也不是見好不收的人,見差不多了,也沒為難。
太久沒喝酒了,我的身體似乎已經很難再與酒精兼容。
電話來電,是陸沉。
我接了,他沉著氣,聲音跟以前一樣沒有起伏。
就好像我們相識多年,在他眼里,我依舊只是個陌生人。
「沉哥,有事嗎?」
他問我:「你在干什麼?」
這邊的聲音太嘈雜了,我來到門口,仰頭看了一眼會所的牌子。
「我在夜未央。」
他沉默了幾秒,我都感覺周圍空氣冷了下來。
「你就作吧。」
但也沒有他的聲音冷。
我沒想說話,直到電話傳來了嘟嘟的聲音。
他掛斷了。
奇了怪了,他今天是怎麼了,還會在意我在哪里?
就他而言,我不管在哪里,只要不在他旁邊,不都是一種輕松麼?
正疑惑著,微信又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我還沒來得及看,陸佳又給我打了電話。
「你是不是瘋了,今天是我哥生日!」
陸沉生日麼?
好像是的,可是我忘記了。
我還沒回答,她質問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你在哪兒?我哥都生氣了!」
我沉默著。
理智告訴我,陸沉的生日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
而且,我真的沒有想去的欲望。
可是這里面的事情,我不知道要怎樣跟陸佳解釋。
正猶豫著,徐天出現在門口,笑瞇瞇地說道:「大家都以為你跑了,時間還早,快進來,再喝幾杯!」
我轉頭道:「好,等一下,馬上就去!」
陸佳的聲音透過電話,差點刺破了我的耳膜。
「秦颯,你是不是瘋了!你居然又和那群流氓玩兒!」
流氓?
是啊,這是陸沉和陸佳對徐天他們的一致評價。
可不是我的評價。
陸佳語氣急切,我都能想象到他那張抓狂的臉。
「你知道,我哥最討厭你玩兒賽車,上次跟那個流氓徐天還吵了一架,氣得一個月都沒理你,你都忘了?」
所以呢,他討厭我玩賽車。
討厭的不是賽車,討厭的只是我。
「掛了。」
電話掛斷,整個世界都清凈了下來。
回到里頭,唱歌的時候,我想起來陸沉和徐天的矛盾。
很久以前,我的手剛從方向盤上離開,陸沉陰沉著臉站在我旁邊。
他沒有說話,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情緒,在當時的我眼里,我已經犯了天條。
我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解釋:「我真的很久都沒有碰過賽車了,真的!」
他抿著唇,打量著我。
「秦颯,你這種女人,實在是難以入眼。」
話好難聽,一聽就讓我哭了出來。
旁邊突然出現的身影是徐天,我從未見過一向嘻嘻哈哈的他,也會露出那樣冰冷的神情。
「秦颯跟你結婚了麼?她是個單獨的個體,做什麼事情,都是自己的選擇,跟他人無關。」
「如果只是玩賽車就要被歸入『不入眼的女人』一類,陸沉,你應該好好看看腦科。」
陸沉側身瞇著眼睛,打量著他。
后者毫不畏懼與其對視。
空氣中都彌漫著硝煙的味道,似乎大戰一觸即發。
我在簡單的思考后……
不知好歹地幫了陸沉。
「好了,徐天,你不用這樣,這是我自己的事情,陸沉說得對,我以后不玩賽車了。」
思緒回到現在,我悶頭喝了口酒。
時間緩緩過去,感覺意識似乎有些不太清醒。
有人抓著我的手,我看了半天才認出是徐天。
「我送你回去。」
單車上,微涼的風拂過臉龐,帶來絲絲點點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