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薨,帝恩準其可葬歸故里,由其撫育的大皇子送葬。
送葬那天大皇子容安哭鬧著要玩耍,摔碎了捧著的香爐,李懋震怒,容澤和容思出面阻攔才讓事情繼續。
進京接賢妃棺木的是西北將軍薛風瑯,薛風瑯下馬,二十年前宮外分離,二十年后宮外再次相見,生死分離。
雪白的隊伍緩緩停下,紙錢漫天,街道蕭瑟。
薛風瑯腿一軟幾乎要哀嚎,領頭的容安沖上去抱著薛風瑯,「出去玩!出去玩!」
實則容安撐住了要倒下去的薛風瑯,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薛叔叔,出了京城再說。」
到了西北,只剩下薛風瑯的人時,容安讓人停下,翻身抽過護衛的槍,撬開棺木。
「你干什麼!」薛風瑯一拳打飛了容安,容安捂著臉起身,沉默的走到棺木邊。
兩個人一起看向棺木,尸身青色未腐,薛風瑯變了臉色,顫抖著雙唇發不出聲音,無法問出一個字。
容安從我的衣擺下取出三樣東西,「因為賢母妃一直在服毒。」
「你他媽說什麼?」薛風瑯目眥欲裂。
送葬隊伍暫時停下,荒野中薛風瑯和容安坐在篝火邊,酒壺哐的碰在一起,兩個人一起仰頭喝著粗辣的烈酒。
容安將我在宮中的一切都告訴了薛風瑯,薛風瑯一言不發的聽著,紅了眼睛,「我就知道她在宮里過的不好,每次看她她都沒有真心在笑。皇帝把皇后當成寶,糟踐別人,可她也是我一生的珍愛啊。」
容安問薛風瑯,也是替自己的母妃們問,「二十年了,你為什麼能一直等賢母妃?」
薛風瑯頓了頓,第一次開口竟喉嚨發緊無法開口,仰頭又灌下一口酒,「我一直都在念她,她肯定也在念我,只要我們互相思念,那就沒有分開過。
」
「我知道她在京里,她知道我在西北,那即便隔得遠也不算分開。」
薛風瑯喝完最后一口酒,「你呢?你現在有什麼打算,一直留在西北嗎?我可以保你,她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她最后想做的事我會替她完成。」
容安握著脖子上的玉佩,目光深沉的看著京城方向,「不,喪鐘敲響的時候我就會回去,這是賢母妃最后替我鋪好的路。」
那日德妃離開后我讓她的女醫給我研制了慢性毒放在口脂中,涂在我日常使用的物品上,李懋與我的每次接觸毒素都會入體,我不知能給他減少多少壽命,但是我能做的就是這些。
我日日夜夜都在吸收毒素,比他中毒深,如此也堅持了一年多,剩下的只能靠容安自己走。
我們四人給容安留下的東西都會藏在我的棺木里給容安帶出去,薛貴妃掌管六宮宮務拿到的圣旨錦緞,淑妃寫上模仿李懋字跡的遺詔,德妃手巧仿制的玉璽,而我給了容安陸氏玉佩。
淑妃怕被人發現自己學習李懋字跡,她最后一把火把一切燒了干干凈凈。
我們四人還真是貴妃不貴,淑妃不淑,賢妃不賢,德妃無德啊。
容安是我們四人的孩子,他身后有征戰百年的薛家,德妃身后的李氏宗室,淑妃身后的積年世家,我身后陸家學子。
陸氏教導出來的文人學士遍布天下,持我手中陸氏玉佩,可得他們以恩師禮待之。
李懋要將江山都給自己的孩子,那就讓我們把自己的孩子扶上這棋盤前,堂堂正正的對弈一場。
看這天下鹿死誰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