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掐著花,「怎麼我就沒有呢,我這一生只要有個自己的孩子就滿足了。」
薛貴妃一邊照顧開始滿地亂跑的容安,一邊照顧林皇后這邊。容安現在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又是還小的一刻都離不得人。
薛貴妃對宮人不怎麼放心,德妃喜歡孩子,自告奮勇的去幫著看容安,容安奶聲奶氣的學說話,抓著德妃的手指叫德德。
林皇后這一胎格外折騰人,身子不適的堪比薛貴妃那一胎,李懋責問太醫院,太醫跪了一地。
最后還廣發懸賞,尋民間醫師,即使是土方只要能緩解林皇后的不適也重賞。
他還讓薛貴妃時時刻刻上心林皇后的起居,林皇后多日嘔吐,她何時受過這種苦楚,哭著求李懋想辦法。
太醫院無法,民間藥方無法,李懋焦躁,將一股氣撒在薛貴妃身上,他懷抱林皇后,呵斥薛貴妃,「你身居貴妃之位卻不能為皇后分憂,你有何用?」
薛貴妃平靜的跪下請罪,林皇后捂著嘴拽住李懋的袖子搖頭。
這場折騰在來年結束,林皇后誕下一對雙生子,因為雙子的原因,早產傷身,好好補養了半年才下床。
林皇后被李懋關了半年,早就耐不住性子,央著李懋帶她出去玩,李懋經不住求,但是一對孩子還小,只是出去行宮小住。
沒了帝后反而覺得輕松許多,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連思念都可以放肆一些。
帝后從行宮回來時悲傷籠罩,雙生皇子在行宮夭折了弟弟,太醫說因為早產的原因,兩個孩子在母體中本就虛弱,小的弟弟更是比哥哥更弱些。
許是行宮水氣重,一夜著涼,不過幾日就沒了氣息。
林皇后病了一年,她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若不是我要去行宮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無論李懋怎麼安慰都不能讓她展開笑容,李懋找到我,他垂眸難掩疲憊,「你向來善解人意,去開解開解皇后。」
我去了鳳儀宮,那個活潑天真的林皇后靠在軟墊上,怔怔的看著膝上的小衣,她無神的雙眸看到我,喚了身邊的宮人,「去,去把桂花糕端出來,阿云愛吃。」
宮人很快出去,我坐到林皇后身邊,她撫摸著小衣,「本來是一對的,我們準備了一模一樣的兩套,兩個孩子都用著一樣的東西長大,我還想過將來他們兩個人會不會碰到兩個一樣的女孩子,在同一天成親,成親那日要是我分不清他們怎麼辦啊。」
「可是怎麼可能呢,我是他們的娘親,即使他們還是這麼小小的,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了。」
林皇后眼里有茫然和不解,「他說我是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喪子之痛這種悲慘的事怎麼會落到我頭上啊,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嗎?是上天要懲罰我。」
「可是后來我想明白了,是我自己的錯,要出去玩的是我,要帶上孩子的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
林皇后抱著小衣開始哭泣,我讓她哭,沒有人有資格不讓失去孩子的母親哭泣。
沒有李懋在,她哭了個痛快,啞了嗓子,腫了眼睛,脫力的癱在軟墊上。
我只對她說了兩句話,「你失去的孩子愿不愿意你繼續這麼悲傷下去。
」
「寢殿還有兩個需要娘親的孩子,長樂公主說好久沒有人陪她玩了。」
林皇后走出了悲傷,李懋說我有功,賞了我一些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送過來的時候都讓茯苓放到庫房里了。
雙生子里面的哥哥被李懋賜名容澤,李懋親自去郊外寺中求來平安符給他戴上。
我和德妃相約去看望薛貴妃,淑妃居然也在那里,長久未見,總覺得淑妃清瘦了許多,瘦骨嶙峋的像是自己身上的刺。
出了林皇后的事,我們迫切的想看見容安,這幾日薛貴妃抱著容安輕易不肯松手,「母妃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容安七歲那年,薛風瑯帶領的西北軍大敗吐蕃,將吐蕃趕出邊境數百里,是李懋登基以來最大的捷報。
一口氣緩解了邊境被擾的壓力,龍心大悅,特召其回京受賞,另恩賜其留京至年底,參加宮宴。
時隔四年,我又可以再看薛風瑯一眼了。
我端端正正虔誠的在佛像跪拜,從前我不信神佛,可現在我也在殿中擺了小佛堂,由衷的感謝上蒼可以今生再與薛風瑯相見。
每見一次都是上天的垂憐。
宮宴上他的座位比第一次來往前了許多,透過舞女飄搖的水袖,可以看見他的側臉。
我側身與德妃說話,余光掃向薛風瑯的位置,每次借故轉頭都珍惜著看見他的瞬間。
今年李懋喚出薛風瑯,眾人以為他有了經驗不會再說不合時宜的話,但是他還是繼續說著自己在西北的經歷,如何擊退吐蕃,在軍營中的生活,每日有戰事時做些什麼,沒有戰事時做些什麼,最后低沉認真的說,「臣在軍中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