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皇后有孕,不知他人作何感想,我是開心的。中宮穩固,那些浮躁的心都可以靜下去了。
我窩在軟墊上,茯苓早早的在墊子里放了暖爐熱好,驅散了從外面回來的寒意,十分舒適,「以后我們也可學淑妃閉門不出,自在輕松。」
02.
李懋登基兩年有余,林皇后有子,其他人也可有子了。
林皇后有孕七月,傳來薛貴妃有孕一月的喜訊。
來我宮里通報的宮人彎著腰,臉上帶著喜氣洋洋的笑。
我把玩著手里的白棋沒有繼續放到棋盤上,李懋皺眉將黑子丟在棋盤上,并沒有如宮人所想的開心,平淡的說,「不合時宜。」
我道了恭喜,讓人引著宮人下去,李懋起身離開,他要去看林皇后,皇后少女心性,他擔心這個消息會讓林皇后孕中多思,對身體有礙。
剛得的喜訊,下午李懋傳旨后宮,薛貴妃有孕一事不許聲張,尤其不允傳到皇后耳中。
隔日李懋坐在貴妃云霞殿的主位之上,冷眼的掃過一眾妃嬪,「在皇后誕下皇子之前……出月之前,不可因瑣事讓皇后不快,否則嚴懲。」
所有人低頭應是,他轉而對薛貴妃吩咐,「皇后臨近生產,正是要緊之時,有孕的女子不可操勞,近日你就不要出云霞殿了,安心處理宮務,替皇后分擔些。」
我忍不住抬眸看了眼薛貴妃,薛貴妃面色平淡,端莊依舊,和高臺上寶相莊嚴的雕塑一般。
連我都忍不住心驚,她卻毫不在意。
四月時李懋恐林皇后不耐暑熱,早早帶著她去行宮避暑。薛貴妃孕中不適又逢暑熱,對她越發折磨,宮中太醫令和資歷深厚的太醫都被李懋叫走照顧皇后,剩下寥寥幾個太醫被我盡數喊來云霞殿伺候。
六月酷暑,林皇后在行宮之中誕下大公主,李懋的第一個孩子,剛出生就封號長樂,毫不掩飾帝王的寵愛。
薛貴妃撫著顯懷的肚子看著瓶中荷花,「長樂永安,好封號。」
與林皇后孕中無甚不適不同,薛貴妃孕中反應劇烈,水腫嘔吐,我是未曾有過身孕的人,看著那個美艷高貴的貴妃變得憔悴虛弱,只覺得害怕。
「她會不會死?」死亡這個詞匯我經歷過一次,深淵一樣的恐怖,我不想再來一次。
替我打扇的茯苓聽到我的問話,死水一樣的眼眸出現了波動,幽幽盈滿了淚,「小姐……,不會的。」
那天夜里我做了噩夢,夢里茯苓替我把墻上的梯子推走,「小姐,不會的!你快走吧,大不了老爺打我們幾鞭子,我跟著你在西北這麼久,身子骨都壯了不少,挨幾鞭沒啥事的。」
「茯苓。」我騎在墻上萬分不舍,猶豫一番朝她伸手,「我們一起走。」
茯苓快速的擺手,急切的催促我,「快走吧小姐,他的馬帶不走三個人的,更何況……我不想離開阿生。」
院門外望風的憨厚青年聽見這句話摸著頭傻笑,他不善言辭,只能搓著手更加努力的看著院門外。
「快走,小姐。」
我翻身下墻,墻下已經有人騎馬在等,我坐在他身前,他低聲對我說,「走了。」
我重重的嗯了一聲他才揚起馬鞭,帶著我在黑夜中前行。
后面的夢境太過模糊,最后定格下來是完全寂靜的黑色畫面,無數個晃動的黑影在我身前,和藹慈祥的外祖父冷漠的俯視我,他負手讓開,臺階下兩個人被捆在長凳上。
「妖言惑主,行刑。」
沉重的木板一下下的砸向那兩個人,沉悶的撞擊聲好像不是在打人,只是錘打爛肉。
黑色的畫面里蔓延開血紅,我跪在地上想喊出來,喉嚨卻被扼住一樣,不管怎麼掙扎都發不出一個音節。
我祈求外祖父住手,沒人有看我,矗立著的黑色人影像一道道柱子將我關在中間,我只能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人受罰。
「不要!」
終于聲音鉆開禁錮破出,但我已經不在外祖家中,紅燭跳動在幔帳外,寂靜的殿內有輕微的腳步聲走近。
「小姐,做噩夢了嗎?」茯苓扶著燭火坐在我床沿,她關切的查看我的面色。
我滿臉冷汗,雙手不自覺抓緊茯苓的衣袖,阿生已經不在了,他已經不在了,他死了……茯苓這輩子都不能跟她愛的人在一起了。
「我明天要去云霞殿。」
我自行前往云霞殿,每日替貴妃處理宮務,讓她不必勞心勞神,對外我請她不要透露我的事,還是稱貴妃在主持宮務。
我放下手中賬本,想寬慰她,但是薛貴妃的神色告訴我她不需要安慰,更多的是在感嘆天子的愛重。
「夏日酷熱也不要貪涼。」我與薛貴妃只有這一句好說,她頻繁嘔吐又無食欲,但是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依照著太醫的要求面不改色的咽下那些難吃的藥膳,她從不是需要人擔心的女人。
「我們四人一同進宮,她們二人不肯摻和我與皇后,生怕惹事上身連累族人,只有你敢現下這個節骨眼來。」
雖是四人一起進來,稱得上同病相憐的只有我們三人,薛貴妃原本就是后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