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款表可以自己搭配表帶,表帶也是我認真選了好久的。
看到那張照片,我很平靜,平靜到內心所有的波瀾都跟燙平了似的,甚至還笑了一聲。
微信上收到一份聊天記錄。
是他最好的發小發來的。聊天記錄里包含多個視頻。
每一個視頻里他都在努力練習那句,「夢琪,我愛你。」
時間整整橫跨了兩個月。
一開始他是吼著說的,并且五個字沒有一個發音準確,所以他每天都要拍視頻讓發小幫他矯正。
直到一個多月后,他終于能控制音量、準確發出每一個音。
但他并未就此滿足,依舊每天練習,直到能說得完美、與常人無異。
「挺好的,他學會這句話,以后換人表白都不需要重新學名字。」我回道。
「他還預約了移植人工耳蝸,他說想聽你的聲音,想親耳聽見你喊他的名字。」
「你們能不能不要來煩我了。」
我氣急敗壞地發出這句話,然后將與石墨林相關的所有人通通拉入黑名單。
第二天一早我就回了遠城。
離開之前,我將那套房子掛在了中介,鑰匙也一并留下,中介自行帶看,價格合適就賣。
今天遠城的天氣有點奇怪,早上出門時晴空萬里,晚上下班時變成了大雨瓢潑。
不少人包括我都被雨困在寫字樓的大堂里。
我準備上去等雨停,順便加個班,卻在轉身的瞬間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石墨林撐著一把黑色的直骨傘,正朝這邊走來。與我對視的一瞬,笑了起來。
到面前時,我的手機剛好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天氣預報說有雨,所以我給你送傘。」
我未來得及說出拒絕的話,捏在手上的電話又響了。
19
章曉出事了。
我要連夜趕回蓉市,萬幸從接到電話開始雨水就漸漸收了,航空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石墨林陪我一起回蓉市,換登機牌時,我看到他今天到達的登機牌還放在包里。
不過此時我絲毫沒有他不遠千里只為給我送一把傘的感動。
我心里牽掛著章曉,不安得很。
石墨林坐在我旁邊,握住我的一只手,稍稍有些用力。
我沒有跟他解釋為什麼突然要回蓉市,更沒提過章曉出事了。
但他就是能看出此時我需要一些力量,支撐著不要倒下去。
連夜回到蓉市后,我見到的只有章曉遍體鱗傷的遺體,和一個戴著漁夫帽的男人。
章曉的未婚夫。
他只對我說了一句話,「辛苦你,送她最后一程。」
章曉火化前,我親自替她整理了儀容。
我給她換了她生前最喜歡的一條裙子,化了一個淡妝。
我的手老是抖,畫歪了眼線,只得用卸妝棉擦掉重新畫,不敢用力,怕把她擦痛了。
「你說你愛他什麼,愛到最后命都沒有了,值得嗎?」
她躺在那里,沒有答我,很安靜。
以往你一句我一句打辯論似的場景不見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在絮絮叨叨。
「章曉,你這樣的浪漫,我永遠也學不來。」
我看到她被投入火化爐,短短幾分鐘后再被拉出來,架子上就只剩下幾根白骨,被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撿進準備好的骨灰盒里。
就這樣了。
處理完章曉的喪事后,我又在蓉市逗留了幾天。
石墨林和我,一起短暫地住回到那個家。
我沒有趕他走,我想要人陪。
在陽臺上,枯萎的瑪格麗特夫人旁邊我們接吻了。
20
第二天一早,他還在廚房里做早餐。
看著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我有一瞬間恍然,好像回到了我們離婚之前。
我拍了拍他。
他看見我,立馬笑了起來,手語,「馬上就做好了。」
「石墨林,我要走了。」我說。
他愣了一下才繼續勉強笑著手語道,「吃完早餐再走吧,我送你。」
「車在樓下了,不用送了。」
他轉身關了火,堅持送我下樓。
坐上車離開時,我從后視鏡看見他一直在原地,望著車離開的方向。
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石墨林,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我再度回到了遠城。
章曉死了,再沒有人能讓我在命懸一線時,放心托付;再沒有人陪我一起擠沙發;也再沒有人失戀了要我陪著去 KTV 唱一宿的失戀情歌了。
除了父母,我想我已經沒有了再回蓉市的理由。
我計劃年底將父母接到遠城來生活。
最近有個男人在追我,他叫周遲,條件挺不錯的,比我大幾歲,事業有成、紳士、帥氣,他也離異沒有小孩,這方面我倆一樣,我會比較沒有壓力。
我們一起出去吃了幾次飯,就基本確認了關系。
這幾天我們在商量結婚的事情。畢竟我倆都不算年輕了,也都經歷過婚姻,兩個人合適就可以組織家庭了。
愛不愛什麼的,再說吧。
我媽對此頗有微詞,雖然她現在不喜歡石墨林了,但她覺得與其和一個不愛的人來將就還不如和石墨林復合。
我想說這不一樣,又說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樣。
我媽點著我額頭說我這是死腦筋,自己跟自己作對。
21
一段時間后,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