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目,看到了三三兩兩的年輕人正用一種鄙夷的目光打量我。
我皺著眉,非常不理解她的這種行為。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只是外人,這些事情請你去和凌塵說,要麼說服他跟你走,要麼打暈了綁走,跟我說再多都沒有用。」
說完這些,心里沒由來地涌進一股失落感。
冥冥之中也有種預感,凌塵也許馬上就要離開我了。
沒想到季秋還是糾纏不休,說出的話越來越咄咄逼人。
「你現在說這些話,是因為知道他不會主動離開。」
「我需要的是你主動逼他離開!霸占別人的東西就不會主動歸還嗎?」
我驚了,沒有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把凌塵當作物品,她的所屬物。
以前從沒懷疑過季秋的身份,因為她的口吻字字句句都在叫囂著她是凌塵最重要的女人。
可現在看來是我疏忽了這一點。
「所以,你是凌塵的女朋友嗎?」
11
季秋三丈高的氣焰霎時凝住。
眼里閃過一絲慌亂,下一秒卻又硬氣起來,「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是愛情就可以定義的,在凌塵父母心里,我已經是凌家的人了。」
在她慌亂的那一秒里,我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但忽然蹦出的「父母」二字,讓我下意識眉心一跳。
父母?
凌塵說他無父無母。
「相信一個失憶的人口中的話,我真是高估你了。」季秋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嘲諷。
我愣在原地,眼見著季秋整個人慢慢湊近,紅唇一張一翕,「現在,你還是決定忽略讓他回歸家庭的必要性嗎?」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不知道他的父母還健在,還等著他回家,輕而易舉地相信了凌塵剛剛從昏迷中醒來說的話。
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情緒使然,胃里一陣絞痛,我忍不住鼻頭一酸。
這段時間里凌塵學會了煲粥,他知道我腸胃一直不好,剛開始嘗試時,手上經常被燙出泡。
從他住進我家那時,確實是我在照顧他的日常起居和術后恢復。
而現在不得不說,他已經成為我這個簡陋的小窩里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了。
凌塵不會做的事很多,不會用爐灶,不會開油煙機,甚至分不清各種蔬菜水果。
可他在一點一點地學習。
話又說回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過去這麼久了,才知道凌塵父母的存在。
期間沒有過任何消息,就算凌塵丟失了所有聯系設備,可人失蹤了幾個月了,不可能一點動靜也沒有吧。
見我回來,凌塵放下手機,起身過來接過我手里滿滿當當的食材,笑得一臉天真無邪,「太好了羨羨,晚上我們要吃火鍋嗎?」
我點點頭,眼神無意地對上他的眼。
他漆黑的眸里淬著點笑,眼底卻是一片清明。
我換了鞋,洗完手后轉身進廚房和他一起洗菜。
凌塵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說著今天他和樓下小屁孩吵架的事,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著附和。
「凌塵。」我淡淡叫住他,「最近感覺怎麼樣,有想起來什麼嗎?」
貼在我身后的人明顯頓了下。
隨后他下巴抵在我肩窩輕輕蹭了蹭,雙手環在腰間,淡淡的松木氣息鉆進我鼻尖,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有。」
凌塵循循誘導我放下手中的菜,轉過我的身體緊緊擁在懷里。
就這樣一直抱著,一聲不吭。
我想抬頭看他,卻始終沒有和他對視的機會。
「羨羨,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
12
感受到他的不安,我嘆了口氣,抬手輕撫上他的后背。
「沒有,我只是想說,我們已經很久沒去醫院復查了。」
凌塵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抱著我的手一點點松開,裝作沒聽見似的走到案板前切菜。
我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時不時地湊過去和他貼貼,默不作聲地安撫他的落寞。
鍋一開,凌塵將我喜歡吃的菜一樣一樣下鍋。
做完這些又調好蘸料擺在我面前,動作格外殷勤。
我別有深意地打量著他,覺得好笑,只能死死抿著嘴唇,維持著高冷姿態。
本來今晚我就是打算試探他的,有進展的話就跟他好好講道理,讓他盡快回到父母身邊。
想到剛才我一個人坐在樓下時,反復撕扯著那股離別的痛勁,可轉念又一想,凌塵的爸爸媽媽何嘗不也在經歷著我這樣的痛楚呢?
我只是他生命里一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罷了。
凌塵很喜歡吃火鍋,我看著他默默扒飯的樣子。
猶豫了很久,試探性地開口問他:「如果有一天你恢復記憶了,你希望在這里的最后一餐吃什麼?」
「火鍋。」凌塵不假思索地說出口,半秒后才后知后覺地蹙起眉,「羨羨,不要說這種話。」
我嘴角依舊掛著笑,手中筷子在蘸碟中涮了又涮。
「我們是成年人了,不應該選擇逃避而溺在一場虛幻的夢中,現實生活中還有很多事情因你的意外而中斷,你應該去面對的。」
「如果你恢復記憶了,最應該做的就是回到父母身邊,別讓他們擔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