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便選了其中一通回撥回去。
陸時予口吻慍怒,似乎要把我吃了,「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通電話,為什麼不接?」
我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直覺自己耽誤了什麼,「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他沉默半晌,呼吸粗沉,像是在努力控制情緒,「你在哪?」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祿江碼頭。」
他說,「在那里別動,我來接你。」
我裹緊披肩,老老實實在原地等他。
陸時予來的比我想的要快,停穩車子后,他疾步走到我面前,目光迅速在我身上脧巡著什麼。
發覺我沒出什麼狀況之后,他冷靜下來。
「你來這里做什麼?」他問。
我剛想回答,就打了一個噴嚏。
他臉色難看,脫下外套包住我。
我其實是不想要的,畢竟這件外套午時還披在趙伊肩頭。
隱隱的,我還嗅到趙伊身上的香水味。
我跟在他后面,偷偷把外套脫了下來。
陸時予打開車門,冷不丁轉身看向我,蹙起眉頭,「怎麼?」
我輕聲說,「趙伊披過。」
她披過的,我不要。
矯情就矯情吧。
都快死了,我也沒必要那麼懂事了是不是?
「誰說的?」他抓過外套重新裹住我,眉心卻松開了,「她披過你也得穿,還嫌身體不夠差?」
車里,他開了暖氣。
我說,「熱。」
他說,「活該。」
9
那場車禍過后,陸時予開車變得很謹慎,五公里的路開了十多分鐘。
進門的時候,他驀地拉住我的手,低頭嗅到我身上的酒氣,「喝了多少?」
「一罐。」
他顯然不信。
我想解釋,一開口又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他將手掌放到我額頭試溫,「發燒了?」
可能是噴嚏打的太猛,鼻腔里又有什麼流了出來。
陸時予蹙眉,「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用手捂住鼻子,「可能是上火吧。」
血像沒關緊的水龍頭一樣嘩嘩往外冒,陸時予眼神驟變,讓我仰頭捏緊鼻翼,進臥室翻找出醫用棉球塞進我鼻孔里。
他緊盯著我,動作細致而小心。
鼻血漸漸止住了,我的臉上和脖子上都是黏糊糊的血。
陸時予拿來熱毛巾替我擦拭干凈,擦到胸口的時候,他的手略微一頓。
我扯扯他的袖子,那里有塊斑點大小的血跡,「弄到你身上了。」
他不以為意,盯著我的臉,眉頭又有蹙起的趨勢,「打個噴嚏都能流鼻血,你是瓷娃娃嗎?」
我點點頭,大方承認,「我就是比較虛弱的。」
我說的實話。
他打量了一下我,「你是不是瘦了?」
他還能記住我的體重?
陸時予去廚房煮了一碗香氣四溢的面。
然后盯著我把一整碗都吃了下去。
我很久沒有這麼飽過了。
肚皮都鼓了一圈,撐得動不了。
他拿來睡衣,蹲下身給我換鞋,低頭的時候額前的碎發蓋住了眼睛,顯得耐心溫和。
有一瞬間,我以為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我因為挑食營養不良,他再也不愿意慣著我了,生生把我的口味糾正了過來。
其實……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他。
當年他考的那麼好,明明可以上全國前五的學校,為什麼要留在我們這所末流 985。
那時他說是因為離家遠,可以不被家里煩,是不是真心話。
還是說,他怕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去外地上學,會被欺負。
可我到底是沒有問出口。
陸時予接到一通電話,他站起身,走向一旁,語氣和神態都十分柔和,「嗯,她找到了。
」
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
他不來我們學校,就不會遇見趙伊。
雖然趙伊后來頂不住壓力和別的男生走到了一起,可過去這麼多年,這兩個人到底還是心意相通的。
陸時予,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陪我走完這一段,你就可以解脫了。
10
再過一個月就是我的生日。
近些日子,我明顯感覺到身體變差了,止痛藥的劑量越來越大,我卻越來越痛。
羅池也告訴我,我的情況不樂觀。
我緊緊跟著陸時予,反復在他耳邊嘮叨,「帶我去看極光好不好?」
「不是說好明年嗎?」
「我等不及了。」
你知不知道極光的寓意是什麼。
它代表幸運,看見極光的人將會收獲一輩子的幸福。
陸時予被我纏的不耐煩,「好。」
「真的嗎?」
他:「嗯。」
我眼睛噌得亮了,用力摟緊他的脖子,在他鼻尖親了一口。
陸時予怔了一瞬,渾身肌肉僵硬,倒也沒有推開我。
11
我們的關系緩和不少。
最直接的表現是,陸時予變「兇」了。
雖然以前我們的頻率也不算少,但他最近明顯更賣力了。
拋開這些,我還是很珍惜這段時光的。
如果沒有那些理不清的男女糾葛。
他至少是個稱職的哥哥。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
捱了那麼久,總算快要捱到我生日了。
那天,我出門去置辦一些出國旅行要用到的東西,結果在路上頭痛發作,被一輛電瓶車撞了。
我蜷縮在地上,臉色慘白,車主嚇壞了,打電話想給我叫救護車,被我攔住了,撥通了羅池的電話。
他今天應該休息的。
羅池趕來的很快,他把痛到抽搐的我從地上抱起,放進車里,然后給我服用了鎮靜劑。
我慢慢緩過來了,還有心思跟他開玩笑,「等我死了一定要留一半的遺產給你,你比男朋友還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