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讓我進去,兩個人在屋子里聊了一個時辰,再出來的時候,奶娘面上的笑容真心了不少。
眼看著不早了,甚至說笑著趕我們回去。
路過望書樓的時候,我饞掌柜的酒了,一定要下去,姜秋白沒辦法,只能讓林舒先回去。
林舒沖我眨了眨眼,帶著她的人就走了。
應該,是去見那個男人吧。
我知道他們一直沒斷,所以我才沒哭沒鬧地就進了姜府,總得有人給她打個掩護。
你要說不知廉恥嗎?
可姜秋白不也不愿意放開我?
那林舒不愿意放開那個人,又有什麼不可以。
21
我在姜府的日子,就這麼平靜如水地過了下來。
我持續地沒有好臉色,姜秋白持續地好聲好氣哄著我。
我搬進府后,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因為要回府,每次都來的匆忙,去的嘆氣。
他有了大把的時間獻殷勤。
今天拿出我六歲給他編的草蚱蜢,明天從外面淘回一幅我們曾經喜歡過的畫,大后天,拖著你坐在鏡子前就要給你描眉。
索性到底是從小學畫的,眉毛胭脂什麼的,顏色調得都還不錯。
到某一天醒來,我看著他撐著枕頭眉開眼笑看我的樣子。
突然就心軟了,人說水滴石穿,姜秋白,我們就這樣不咸不淡地,把日子過下去吧。
他多懂人心又多懂我,只一個眼神,便知道我的心有了縫隙。
少年重回得意時,又是一番紅被魚龍舞。
22
府里也沒人再敢叫我秦姨娘。
姜秋白聽過一次,叫人剪斷了那個丫環的舌頭,裝在錦盒里送去給了林芝,據說她整整吐了兩日。
林舒知道我們和好了,一時有些發怔,她問我:「真的放下了嗎?」
我笑了笑,摸著自己的心口說:「林舒,我們才十八歲,人生還很長,過去的疙瘩我消不掉,可只要活著,這顆心就還在跳,我阻止不了它被軟化。」
我想,只要姜秋白守住他不會再碰別人的承諾,我們就守著這點溫情過完余生吧,雖然沒有從前那份愛欣喜熱烈,到底偶爾還是會心疼他。
也許是心情放松了,也許是姜秋白太折騰了,進府的第八個月,我懷孕了。
肚子里有一個生命跟你血脈相連的感覺,是這麼神奇又讓人震動。
他還沒出生,我就覺得自己找到了這輩子最愛的人。
23
我很高興,至于其他人高不高興,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內。
楓林院被姜秋白派自己的人重重圍了起來,每天吃的東西都要經過三個驗毒的人,這些我都乖乖地配合,我要我的孩子好好出生。
琴書跟我說,姜夫人派來的人已經被擋回去三波了,被那些有經驗的嬤嬤驗出來的各種匪夷所思的墮胎食物,更是讓她開了眼界。
庶長子,在任何世家都是笑話。
知道懷孕的時候,姜秋白也很高興,他把我高高地抱起來,剛想轉兩圈,想起我如今的身體狀況,又手足無措地放了下來。
想抱我又怕太用力,只能激動著圍著我轉圈道:
「淘淘,淘淘,我們要有孩子了,你做母親我做父親的孩子!」
轉了好久,才輕輕抱住我,低聲道:「你再也不會走了,對不對。」
脖子里,有冰涼的液體滾入。
24
林舒闖進來的那天,我在給我的乖乖繡肚兜,紅色的虎頭像,綠色的五毒圖,男孩女孩都能用。
她整張臉都是青白的,一把把桌上的針線全掃到了地上,失控道:
「別繡了,繡給誰用?我不生,誰愛生誰生。」
她當然不會生,姜秋白再無所謂,也不能有一個父親是別人的嫡子。
我不解地抱住她,卻發現她渾身都在抖。
「小姐,他們讓我給他生孩子,他們說姜家的嫡子必須從林家女肚子里出來。」
「哈哈哈哈,他們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刻了林字的木偶嗎?」
林舒有多久沒叫過我小姐了,我就聽出了她有多彷徨。
其實我的心也在抖,我盡力找回我的聲音,弱得差點連我自己都沒聽清。
「姜秋白呢?他怎麼說?」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悲憫而心疼。
「你這個傻子,為什麼信錯一個人兩次。」
25
林舒走的時候問我,是不是死了,就不用再被擺布了。
我沒有安慰她,因為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姜秋白大約是在外面忙他的從龍大業,等聽了信匆匆忙忙趕回來,已經是晚上了。
屋里很黑,我沒讓點燈,我怕看見他解釋的表情再嘔出來,孕婦的身體已經很難了,不值得為了別人更難。
看不見人,聲音里的情緒就會聽得更清楚。
一開始,他的聲音在發虛。
「淘淘,你肚子里有孩子,別激動,你聽我講。」
「你也知道,我這麼年輕就做了首輔,是時局微妙被推上去的,等于是個靶子,可這同時也是機遇,我不甘心,這兩年我做的一點也不比那些老臣差,憑什麼快要功成了我就得退。」
「二皇子答應我了,只要林家這次肯幫忙,他登基后,首輔之位便還是我的。」
說著,他漸漸覺得自己理由充足,聲音也有了底氣。
「你放心,我不過就是給她一個孩子,不會再有其他了,你們情同姐妹,哪怕同時有了孩子,她也不會為難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