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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帳,倒是迎來一位不速之客,李暖兒在里面等我許久。
她的眼神似乎哭過,有些紅腫,可能是即將為人母的緣故,所以她的雙手總是不自覺的撫著自己的肚子,輕輕拍打著肚子,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肚子里的孩兒。
我知道她想問什麼,心里又打的是什麼主意,不等她開口,我便已經說道:「蒙古公主和沈子皆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與他沒有半毛錢關系,所以也不會出面替你們搪塞過去。你來找我,不是什麼上策。」
她咬著牙:「為何你們這樣的公主殿下,次次都要與我爭。」
我聳聳肩:「他已經是你的了,沈夫人。」
婢女將她送出營帳外,待日頭下山,我換上了鎧甲,召集了麟展閣的部下,在西山聚集。
世上人只知盛陽公主荒唐,愛慕一個才俊少年,不管不顧丟了公主臉面,可沒有幾個人知道,我,高盛陽,是麟展閣的閣主,探聽天下事,盡掌朝廷大臣秘辛。
「諸位,如今蒙古有意試探,竟想籠絡我朝中大臣,到了諸位各盡使命的時候了。」
「是。」
16.
有麟展閣的地方,便有血腥和硝煙,如今這局,讓我躍躍欲試,我似乎已經聞見了空氣中屬于殺戮的味道,能堪當父皇左膀右臂的只有我,而非那幾個軟弱無能的幼弟,這些年,我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癡心的公主,將一整顆心都鋪在那男人身上,這樣的戲碼,在長安城里日日都要上演。
戲演多了,入戲的人便多了。
馬蹄濺起的沙土隨風飄揚,夕陽西下,我帽子上的紅羽在風中搖曳,屬于我的戰場才剛剛開啟。
這一次,我要將我自己的命運,牢牢的與那把龍椅放在一起。
我要做,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王,而非公主府里那個錦衣玉食,說話柔聲細語的高盛陽。
回到父皇的營帳內,他似乎并不詫異我換上了戎裝,他摸著自己的胡須,眼神帶著含糊不明的笑意:「盛陽,進父皇的營帳里還穿著戎裝,似乎不大妥。」
我拱手道:「是兒臣唐突,但是或許兒臣帶來的消息,也能夠將功折罪。」
我話音剛落,段九霄同樣一身戎裝覲見……
他帽子上的白色羽毛,輕輕的搖曳著,一雙星目之中不知道藏著什麼什麼,他的眼神沒有片刻停留在我身上,他行禮過后,言語稍有停頓,父皇無意瞥了我一眼,才開口:「段卿有話直說,盛陽不是外人。」
段九霄這才開口:「回稟陛下,此次蒙古雖未帶多少親兵,可微臣已經暗中著人去查,草原上絕大多數的部落,都已暗中倒戈,唯蒙古王爺馬首是瞻,我們雖是來此處塞外行獵,恐怕早就是旁人的獵物了。」
父皇默不作聲,他死死盯著段九霄的眼睛:「愛卿,認為,這次,我們有多少勝算?」
段九霄輕笑:「陛下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旁人若是想登這高位,恐怕也是沒這樣的命數,微臣定當好生護陛下和安。」
17.
帳外我與他并肩而立,他的眼睛盯著我身上的這副鎧甲,雙手輕輕的摩梭著我的眉眼。
他輕笑:「陛下之所以是陛下,是因為他誰都不信,只信自己。盛陽,我知曉你心中所想,但你真的能做到帝王那般滅情絕愛嗎?」
我的手指彎彎繞繞的攀上他的脖頸。
小指輕輕的逗弄起他的喉頭的凸起,我嬌笑出聲:「你仿佛能看透我的心,那你猜,此刻,我想做些什麼?」
他耳朵泛起不自然的紅色,咳嗽一聲:「公主殿下,自然想要立功。若是微臣答應助殿下一臂之力,公主可愿意讓微臣……」
我看他不自然的樣子,又忍不住逗他:「讓你,讓你做什麼?做我的裙下之臣嗎?」
他臉上有些別扭,然后轉頭過去,全然沒有剛才在營帳內面對父皇時的沉穩……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眼看面前忙碌的士兵,他跑了過去,不敢看我,我垂下眉眼,唯有同樣戎裝的婢女樂兒緩緩開口:「公主,我們已經蟄伏了許多年……段小將軍,他……」
我擺了擺手:「自古忠臣和佞臣便是對立,我想要的便是他死死守護的東西,可我不是忠臣更不是佞臣,我要當的是那至高無上的女君。」
18.
段九霄帶兵恰恰又將蒙古的騎兵包圍了嚴嚴實實,偏偏我與父皇還要佯裝不知此事,與那蒙古王爺和蒙古公主,將這出大戲唱到閉幕。
李暖兒的面色蒼白,呆呆的坐在席面上,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曾經是她耀武揚威的武器,如今在那蒙古公主的歡聲笑語下,顯得如同一個笑話,如果沈子皆愿意,他可以與更高貴的女子孕育出一個新的生命,這樣的道理,李暖兒或許最近才懂。
沈子皆的眼神隨著那位梨落公主而隨處飄蕩,眾人都不是傻子,能與父皇一同來到塞外行獵的臣子和王公貴族,絕大部分都是人精,他們怎麼會看不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我坐在父皇身旁,旁觀著這出和我無關的戲碼,倒是那梨落公主似乎不怎麼愿意放過我,當著眾人笑問我:「這些時日,人人都能看出我對子皆哥哥情有獨鐘,盛陽姐姐,若是真的不介意,我還想姐姐幫我做個見證,姐姐可否也幫我求求陛下,為我和子皆哥哥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