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其他人不注意,陳鈞意壓低聲音,悄悄跟我說:「我看不慣你被潑臟水,咱倆演個戲,OK?」
我點頭。
「但是先跟你道個歉,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可能會暫時影響你追他。」
「我沒有的。」
「什麼?」
「我其實沒有喜歡的人,那是騙你的。」
陳鈞意眼睛豁然亮了。
我說:「謝謝你幫我。」
「謝什麼,老朋友了。」
他摸摸我的腦袋,笑容清爽。
我像是被擊中了似的,心跳漏了一拍。
之前怎麼沒發現,其實陳鈞意挺帥的。
等雨停了,大家一起下山。
山路濕滑,不太好走。
我跟在大部隊最后,走得小心翼翼。
趙趙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說:「路這麼滑,陳鈞意你咋不牽著你女朋友呢?她是我們系的大寶貝,摔倒了你拿什麼賠?」
言畢,前面的同學都興沖沖地回頭看我們。
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但陳鈞意已經向我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
我上前一步,將自己交到他掌心。
我倆就這麼牽了一路。
從一開始的不自在,到后面習慣。
一直到等大巴車。
趙趙一臉姨母笑,在我倆身后說:「友情提醒,我們已經走了二十分鐘平路了哦。」
我這才唰地抽出手。
當天晚上,我和陳鈞意在談戀愛的事,就傳開了。
變態傳言不攻自破。
吃瓜墻下還有人戲謔:「聞衣服大概是人家情侶間的情趣吧,嘖嘖嘖。」
后來又過了兩天。
偷衣服的賊被抓住了。
聽說是陳鈞意守株待兔使對方上鉤。
我知道這事,是在表白墻上。
趙趙那天激動地沖進宿舍:「張晚,陳鈞意是不是認真了?你快看他發的表白墻!」
我打開手機——
「大家好,我是陳鈞意。在我校健身房偷衣服的嫌疑人已經抓住。請大家廣而告之,還我女朋友張晚一個清白。」
12
評論區快炸了。
一些人在道歉。
一些人在高呼好甜。
趙趙就是后面那部分。
她在評論區帶節奏,說自己磕得醉生夢死。
還有人說,這是我校文理科百年一遇的聯姻。
然后前不久那個「張晚和陳鈞意的孩子以后學文還是學理」的討論又被翻了出來。
甚至還有無聊人士做成了投票……
我壓抑了很多天的心情突然放晴。
這多虧了陳鈞意。
他這麼仗義,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他那個秘密。
我把陳鈞意約出來。
學校的咖啡館里,我們面對面坐。
「陳鈞意,有件事我想告訴你,關于我為什麼偷聞你衣服。」
「你說。」
「我其實得了一種怪病……」
我把所有狀況說了出來。
陳鈞意的表情從驚訝,到皺眉不解,到現在一臉復雜。
我懂,一般人很難理解這個事。
更何況他是學物理的。
陳鈞意詢問了我的「病情」,我逐一回答。
最后他問:「是只有我的氣味管用嗎?」
我沮喪道:「是的,暫時沒發現別的解決方法。很抱歉,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的確是個變態。」
我以為他聽完會懟我。
可他笑了。
嗯?
不確定,再看看。
好像真的笑了。
「你笑什麼?」我問,「是覺得我在編故事嗎?」
「沒有,我相信你。」
拜托,笑意都快藏不住了好嗎!
我有點郁悶:「早知道不跟你說了。」
「恰恰相反,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陳鈞意道,「既然只有我能幫你,那你早說,我管飽,滿足你。」
這話容易想歪咳咳。
但,他的確很大方。
自說開后,陳鈞意總是在我面前晃蕩。
圖書館、食堂、操場……我每天能偶遇他八百次,且他變著法子找我約飯。
有時我下晚課也碰見他。
他問我吃沒吃飯,我說還沒。
他便笑說,好巧,我也沒。
……可我分明看見他藏在包里、咬了一半的面包。
幾乎每個晚上,他都送我回宿舍。
美其名曰怕我晚上突然虛脫。
往往我回到宿舍,看向窗外,會發現他還站在那里,沖我揮揮手再走。
「不舒服就打我電話,我隨時出來。」
熄燈前,他總會發上這麼一條微信。
連趙趙都說,我倆看著跟真情侶沒區別。
出于感謝,我也想為他做點什麼。
陳鈞意提議,我帶著水去看他打球。
第一次去,我帶了十幾瓶水,每個人都有份。
結果陳鈞意臉黑了。
事后他不太開心地說:「張晚,你下次能不能就帶我一個人的水?」
「啊?怎麼了?」
「人家都有女朋友,你這樣會讓人誤會。」
是嗎?可我給水的時候,大家都挺開心的啊?
我沒談過戀愛,不太懂,別騙我。
又到一周社團日。
文學社和天文社又雙叒叕吵起來了。
這種原則性問題上,我和陳鈞意一如既往,誰也不讓誰。
我:「你們天文社不出去觀星,怎麼總呆在教室里?」
他:「你們文學社天天呆在教室里,偶爾出去走走怎麼了?」
我倆一下場,其他人都閉嘴觀戰。
文學社怕我一生氣跟他分手。
天文社怕他們社長丟了媳婦。
于是他們統一戰線,開始勸架。
總之,現場氛圍很滑稽。
但他們并不知道。
在吵架間隙,沒人注意到——
陳鈞意湊到我耳邊,輕聲問:
「飽了嗎?」
13
我承認,我有被撩到。
他那個帶著笑意的語氣,低沉悅耳的尾音,很難不動心。
期末考試周很快過去。
面對暑假,我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