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6
回到家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期。
臨近開學的時候,班級群里忽然爆出來一則驚天消息。
沈清休學一年。
就在眾人紛紛猜測是什麼原因的時候,室友瞧瞧透露內情。
「沈清好像是懷孕了,瞞不下去了才休的學。」
我很詫異。
「我記得她好像沒有男朋友吧?」
室友表情有些古怪,好半天才說了句。
「現在學院里都在傳,可能這個孩子是林教授的。」
瞬間,似乎一下子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我的論文二作會被沈清頂替,為什麼教授會百般偏袒她,又為什麼要讓我交出所有的實驗數據。
原來背后還有這一層的關系。
沈亦似乎是一早就知道這個事情了,他憋著沒告訴我。
是因為怕我想多。
寒假送我去車站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內情。
「桑桑,我就是覺得這種事情太齷齪了,說出來臟了你的耳朵。」
我沒有追問細節,保留了最后一份身為室友的尊重。
我討厭沈清,也可憐她。
人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也絕不能做一株只知道攀附他人的菟絲子花。
可是沈清,她不明白這個道理。
27
學校里的風言風語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輔導員也在群里面三令五申不準再討論這件事情。
寢室里室友也對這件事情三緘其口。
畢業后,我成功考上了浙大的研究生,轉入沈夫人名下的課題組繼續研究三陰性乳腺癌方向。
沈亦為了我來了杭州。
江南的秋天溫和明朗,我和他在河坊街散步的時候,意外碰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清一個人抱著孩子,身上穿得很邋遢,袖口還有不干凈的污漬。
她飛快捋了捋頭發,將干枯毛糙的碎發攏到腦后,強撐出一股氣勢來。
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故意裝作看不見我,飛快走過。
沈亦側身看了她一眼,嘆氣道:「其實當初我爸勸過她。」
在發現論文被人頂替了二作名字后,沈院長第一時間發現了林教授和她的關系匪淺。
本以為多次勸說之下,她能有所收斂。
可沒想到最終還是做出了這種荒唐事兒。
休學一年后,她本想重回校園,可是沒想到學校風言風語四起。
她也因為孩子的拖累,始終無法進入學習狀態。
林教授因為受到輿論影響,申請了外調,順帶連著她的保研資格也沒了。
一個荒唐的開始,終究會配上一個荒唐的結局。
28
「她現在家里人也不管,每月全靠對方養孩子的這點錢。」
沈亦牽著我的手,寬慰道:「各人自掃門前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也怨不得旁人。」
我點了點頭,一朵妄想插在枝頭的花,如果不是憑借自己的努力爬上去的。
終究會有一天被人摘下,狠狠丟進泥土里。
因為凡事都有代價。
自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見過沈清。
只是偶爾在寢室群里聽聞她的消息
為了拿到畢業證書她三番四次大鬧沈院長的辦公室,哭嚷著自己的境遇有多不容易。
沈院長頗有原則,始終沒有給她發放學位證書。
從前的室友也對她退避三舍。
再后來,聽聞東窗事發。
林教授的原配夫人找上門來,當著眾人的面將她羞辱了一番,還惡言惡語地表示這個孩子是私生子。
永遠不可能進林家的大門。
那天的雨很大,沈清抱著才幾個月大的孩子,聽著一聲聲小三羞辱。
她像是瘋了一樣在雨里大笑起來。
最終沖進雨幕里頭也不回地跑了。
直至很久之后,我才收到了沈清的信息。
那天我在實驗室做實驗,快晚上了才換下防護服出來,拿到手機看到上面的信息。
「程桑桑,我永遠恨你,一輩子都恨你。」
沈亦罵了句「瘋婆娘」,想幫我刪了短信。
可我平靜地鎖了屏。
「沒關系,她恨我是她的事,與我無關。」
29
我也是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才徹底明白沈清的心理。
她一直覺得是我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東西。
可她從來不知道我為此背后付出的努力和汗水。
論文二作是我熬夜通宵做實驗跑出來的數據,沈亦是我用心維護的感情緣分。
她想不勞而獲搶走這些,因搶不到而生恨。
這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我拉黑了沈清所有的聯系方式,對沈亦道:「走吧,今天去吃你喜歡的那家日料店。」
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靠在我的肩膀撒嬌。
「富婆姐姐最好了。」
我最近因為實驗和論文順利,沈夫人特地給我撥了一筆生活基金,悄悄地不讓我告訴實驗室的其他人。
這筆錢,我幾乎全都花在沈亦身上了。
其實我心里很清楚,沈夫人對我的好有七分是看在沈亦的面子上的。
她一貫是個寵兒子的主,愛屋及烏,自然對我也好。
于是沈亦對我的稱呼逐漸從「桑桑」,變成了「富婆姐姐」。
誰能拒絕一只會叫富婆姐姐的小奶狗呢。
研二那年沈夫人找我談工作的事情,留在杭州工作可以獲得一個很好的年薪。
我果斷留下了。
借著沈亦的光,也感謝沈家對我的幫助,我在科研和畢業工作上都沒有走太多的彎路。
拿到正式的第一份工資以后,我跟沈亦說:「你現在可以許愿,向我要任何一件禮物。」
畢竟我現在也是兜里有倆錢的人了。
漫天光華之下,星影搖搖欲墜,他眼中但是淬了星光,閃亮得令人心動。
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朝我眨了眨。
「桑桑,我已經擁有很多東西了,如果非要讓我許愿的話,我只想永遠擁有你。」
他伸出手抱著我。
這溫柔纏綿的夜色之間,我感受著他身上那股少年意氣,永遠熾熱明朗,像是六月里的晚風,帶著余夏的燙意,明目張膽地吹進你的心里。
「沈亦,你才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
讓我在那些怯懦膽小的歲月里,明目張膽的感受到被愛和偏愛。
他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傻桑桑,別哭啊。」
他拂去我的眼淚,像很多年前被沈院長打斷腿的時候。
他躺在病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他不疼,一點都不疼。
他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人,給了我連父母都不曾給過的安全感和底氣。
這人海千千,四海潮生,八方風起。
我只想守著喜歡的人,永遠有底氣地可以對這個世界說一聲不。
「所以富婆姐姐,愿意滿足我這個愿望嗎?」
我紅著眼睛,憋住眼淚,笑出了聲。
「當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