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所有人忽視,不會再被人記住……
很多次我都想著,為什麼不干脆一開始就讓我投胎轉世去算了。
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一切從零開始,也就沒什麼煩惱了。
「放下執念。」
「但你,真的想嗎?」
說完,老先生就背著他那詐騙一樣的旗幟走了。
反應過來,我立馬追了上去。
我想問,我明明已經放下了王懷才,為何還說我有執念。
轉彎處,是個死胡同,老先生已然不見了。
后來我幾次三番回到古街,試圖再找到這名神神叨叨的老先生,日日夜夜,沒有再遇見。
當天夜晚,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里,我來到了一扇灰白色的鐵門前,只有一個口,上寬下窄,無論是距離還是大小都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走進去。」
隱隱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很是熟悉。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原地轉了個圈,果斷選擇拒絕。
「你讓我進我就進,我也不認識這,萬一出事怎麼辦?」
「如果你不進,我就會死。」
聲音愈發地近了,我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然后對上了……陸繆的臉!
08
但此時此刻,陸繆不再是往日清雋的模樣,他嘴唇蒼白,面色青紫,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極度不健康的氣息。
「你不進去,我就會死!」
這時,那個怎麼找也找不到的老先生抱著他那面土黃色的旗幟出現了。
他看向我,字字泣血:「他用自己的陽壽,換回了你的陰壽!」
下一秒,灰色的鐵門陡然變色,上寬下窄的口瞬間竄出了一雙血色的大掌,它想抓我,我尖叫一聲,卻怎麼也挪不開步子。
隨著一聲低吼,夢里的陸繆用身體把這只手擋了下來。
下一秒,刺眼的光束如猛獸撲面而來。
畫面陡然轉換。
黑夜的馬路猶如一張無形的大網,雨絡繹不絕地打在擋風玻璃上,車載廣播正好播放到紅色暴雨預警這一段。
面前,一輛下坡的車與一輛直行黑色奔馳即將相撞。
免提里傳來的吼聲在狂風聲的掩蓋下變了音調,我無暇搭理。
因為我發現,迎面而來的副駕駛里坐著的……是個小孩!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在想些什麼,只是等反應過來油門已經被我踩到了底。
我的車如離弦的箭一般橫在了兩輛車的中間。
劇烈的沖擊朝我撲面而來。
我猛然驚醒!
睜開眼的一剎那,夢里消失的那張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陸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陸苗你這是……做噩夢了?」
然而很快地,他就僵直了身體。
因為我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腕。
而我切實感受到,我的腳底有著一股獨屬于瓷磚地板的冰涼。
我……一夜之間,死而復生了!
溫熱的,跳動的……是從活人身體里傳出的熱量和氣場。
09
十年了,我終于再次擁有了實體。
可我卻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陸繆任由我的手指把他的手腕抓出了兩道血印。他靜靜地等待在原地,我看到他素日里平淡的眼睛在夜燈的照射下閃著淺淺的淚光。
我沒有松開手,靠近他,緩緩將頭埋入他寬闊的胸膛。
這是我和陸繆認識以來的第一個擁抱。
我感覺得到,背后的那雙手把我抱得更緊。
「繆……繆繆,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沒有忘記那段夢,可幸福來得太突然,導致我并不愿意去細想。
「可能上天不愿看你枉死。」陸繆仍舊抱著我,力道很大,讓我有種他要把我融入骨血的錯覺。
我不忍心推開他,可不得不說他這個樣子太奇怪了。
我邊往后退邊開玩笑道:「可能上天確實舍不得我一個美女子就這樣蒼白地死去吧。」
總算退出了那個窒息的懷抱。
我呼了口氣,抬頭,陸繆的眼里裝了我看不懂的情緒。
悲痛,又摻雜了些許釋然。
「嗯,舍不得。」他說。
我瞳孔縮聚,一股沒來由的心慌讓我不自覺地搭上了身旁的床沿。
說不出是因為什麼。
再看過去,陸繆的表情已然恢復了正常。
我試探性地緊盯著他的雙眼:
「你……沒動過你的陽壽吧?」
話落,就見陸繆嘴角上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角度:「你覺得我是傻子嗎?把你復活,然后我自己去送死?好讓你和王懷才雙宿雙飛?」
「也是。」我撇撇嘴,可后半句話從陸繆的嘴里說出來未免有點刺耳了。我故意拉下臉:
「王懷才都已經結婚了,我為什麼要和他雙宿雙飛。」
「花時間在一個已婚男人身上,我還不至于犯賤成這樣。」
真是不論我說什麼,陸繆都能將箭頭指向王懷才。
陸繆的表情這才正常了那麼一點。
然而短暫的插科打諢,并沒有讓我的心跳頻率暫緩。
「你說,我的執念會不會是那場不應該發生的車禍。」
回歸正題,我心有余悸道:「那個我救的副駕駛小孩兒欠我一條命,說不定他就是我的執念。」
雖說這些年一直念叨著想要投胎轉世,但從未有人告知過我投胎的具體流程,也從來沒有什麼帶著鐮刀的黑白無常或者自帶光環的天使來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