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酒吧這些地方其實并不感冒,跟著梁瓷趙婭來的時候,通常都是往沙發上一坐,點杯果汁喝。
梁瓷說我無趣,對生活沒有熱情。
我看著她舉著杯子在舞池中央狂嗨,時不時扭頭和方景啵一個,暗暗附和,熱情,真的很熱情。
一道人影落下,將我拉回神,是井拓舟。
他沒看我,話卻是對我說的:「你這樣真的會讓我覺得我的酒吧很無聊。」
「無聊的是我這個人而已。」我淡淡說。
他視線掠過我的杯子,「不會喝酒?」
我嗯一聲,想起剛才那邊傳來一陣喧嘩,忍不住開口:「是不是他們叫你過來的?」
井拓舟略感到意外:「你還挺聰明。」
「………」
他們那麼大一聲「你好歹也是老板,怎麼讓一個大美女孤零零坐在那啊,快去陪人家說說話」還不至于聽不見。
「我并不孤單,倒是你,」我往吧臺前美女的身上掃一眼,問:「你才應該去陪你女朋友說說話吧吧」
井拓舟懶洋洋靠著沙發,睨著我,好幾秒,「我發現你很喜歡牽紅線還是怎麼的,我哪來的女朋友?」
我恍然點點頭,心里卻奇怪,不是女朋友卻說喜歡人家,井拓舟這人越來越離譜了。
「她那麼漂亮。」我說。
井拓舟看著我笑:「你也漂亮啊。」
「……」我繼續道:「她氣質好。」
「你也不賴。」
我再次說:「她身材很好。」
「你——說的對。」
語鋒來了個大轉彎。
「………」
我有點無語,莫名其妙跟井拓舟扯起這些來了。
「她真不是我女朋友。」井拓舟微微坐起身,手肘抵著膝蓋,朝我湊近了點兒,重復一遍這句話。
我點點頭:「知道了。」
他徐徐地問:「你沒什麼想說的?」
他想聽我說什麼呢,我把杯子往前推了推,「能再續一杯嗎,味道不錯。」
井拓舟面色沒變化,還是起身拿了杯子往吧臺那走。
沒多久,續回來了,人又往沙發上一坐,看樣子并不打算結束和我的對話。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我直接開門見山,問他。
他也不藏著掖著,努努嘴:「差不多,我聽方景說你在佑紀集團工作。」
酒吧內不輕不重的歌聲響到每個角落,把氣氛帶得特好,半晌,我回:「是。」
這是伏森的公司,他當初剛成立的時候,就帶著我了,叫我就在這工作,幫著他,拿的工資也是自家錢,想想多美。
井拓舟輕點下頭,把話干脆撂出來:「如果俞兆銘來找上你們,我建議別搭理。」
聽這話,我思緒差點沒跟上來:「俞晴的爸爸?」
他低低淡淡地嗯一聲,「他們要破產了。」
我有些驚訝,沒話說,半天,簡短地回:「噢。」
低頭喝口果汁,腦子里卻很繞,俞晴算是井拓舟前女友,兩個在一起的時間不算短,出了這事兒,井拓舟似乎沒什麼態度,甚至好心來提醒我一嘴。
我遞過去一眼神,他收到了,勾唇:「你說。」
「你對俞晴,沒感情了?」
我這個問題其實也挺傻,井拓舟能有多深情?
可井拓舟卻正正規規的回答了,他說:「沒喜歡過。」
一瞬間,我腦子里就剩兩個字了:媽的。
「所有女朋友都是?」我不禁脫口而出。
井拓舟被我這話逗得短暫的笑了一下,他喊了一聲喂,然后盯我:「這個問得挺隱私的,要不這樣,你跟我談個戀愛,什麼都告訴你。」
他在發瘋,我想。
「如果這句話面對誰都能說出口的話,那你應該隨便去一條街都能遇到前女友,還是復數的那種。
」我握著杯子看他,「包括六年前我的表白,你打臉了自己。」
井拓舟并沒有逃避我的話,相反,他特坦誠,開口說:「得說清楚點兒,我如果看上你了,跟你的臉搭不著邊,不然你的最后一句就能讓我閉嘴滾蛋。正如你說的六年前表白,那會,我和你并不熟。」
我撞上他的視線,胸口小幅度的起伏了一下,「所以井拓舟,你想告訴我什麼?」
「我想和你談。」他答得絲毫不拖泥帶水。
我直接站起身,語氣平淡:「我不想。」
「那我追你。」
「追不了。」我沒把視線放他身上,兩個一站一坐,氣氛變化得很明顯,我一字一句說:「你能輕飄飄就說出這些話,并沒有多可信,我不是在抨擊你的人品,只是就你的感情史來陳述一個事實。」
井拓舟還是坐著,撇過頭來盯著我:「我沒指望過你現在還對我有意思,但我確實對你有那意思。伏月,我不是突然愛你愛得死去活來,只是第一次產生那麼強烈的想法,想和你談一次。」
「最后的結果是什麼,我沒想過。」
這的確很符合井拓舟的個性,他是實打實的行動派,說了就做,有想法就要實行,這人真的活得太放肆。
我沒說話,抬腳要走,手腕卻被握住。
井拓舟這一握,我才知道我的手有多小,他的指節分明,指骨微微凸起,輕輕松松就圈住了我的整只手腕。
他握得也很紳士,沒有弄疼我,也沒有貼得多緊,然后仰頭沒良心似的笑了笑:「真不給個機會?」
我毫不猶豫:「嗯。」
井拓舟松手了。
松得很快,像是一瞬間立馬放棄我,這樣他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井拓舟。
我沒回頭,徑直出了 seven。
夜風不小,把我的情緒吹散,手機響了一下,是梁瓷發了信息過來問我在哪,我簡潔回了幾個字就在路邊攔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