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來,路燈依次亮起,從近到遠,拉成一條模糊的長線。
我去的時候,店里正熱鬧,沒看到井拓舟,前臺的人沖我微笑打招呼。
趙婭就在不遠處招手:「這里這里!」
梁瓷坐的很正,挑眼望我,紅唇張合:「你看起來興趣不高。」
「差不多。」我聳肩,坐下:「相親遇到了傻杯。」
「那成了嗎?」趙婭拿著手機問。
我將酒杯往她面前一推,言簡意賅:「喝酒,少說話。」
趙婭慢吞吞哦一聲。
「我看到井拓舟了。」梁瓷突然笑。
我知道她笑什麼,我當初對井拓舟的心思,她最清楚,梁瓷這人,很喜歡看戲。
聞言,我說:「沒看到。」
梁瓷晃晃手里的手機,一雙眼睛彎成月牙樣:「我男人就在樓上,跟他一起的。」
我的關注點歪了歪:「你哪來的男人?」
梁瓷嘖一聲:「方景。」
噢,是她的老情人了。
「你倆的感情真是堅不可摧。」我由衷感嘆。
她輕哼一聲,不置可否。然后斜身湊近我:「上去瞧一眼?」
我蹙眉:「為什麼要上去。」
「伏月。」梁瓷舔舔唇,暗示道:「讓你看看井拓舟坐女人堆里的樣子。」
…………
這酒吧共兩層樓,第二樓大概是貴客待的地方,專人包間,梁瓷拉著我進了樓梯靠邊的一間房。
里面人多,一進去全是熱氣,還吵,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
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井拓舟。
他坐茶幾中間,穿著件招眼的紅色 T 恤,手里舉著幾張紙牌。
旁邊就是方景,方景拿著牌,湊到他耳邊說話,邊說邊笑,井拓舟倒是很認真的出牌。
梁瓷突然出聲:「你說井拓舟是不是女人玩多了,人也變精神了,這麼久過去,他那臉咋還是禍害人的樣?」
我淡淡反駁:「女人是用來玩的?」
梁瓷笑著點頭:「行啊,是我用詞不當。」
周圍一圈人都盯著井拓舟他們一伙,隔一會起哄一聲,嘴里喊著:「井哥滅了他!」
周圍也有女人往井拓舟身上靠,嘴上說是要看他拿了什麼好牌,井拓舟全程笑而不語,實在招架不住了,來一句:「別鬧了美女,輸了你們賠?」
女人爽快答應:「好呀好呀。」
有人不懷好意的插嘴:「拿什麼賠啊?」
其實都心知肚明。
而他們對面兩個男的,估計輸得慘烈,已經沒心情笑了,臉色越來越白。
梁瓷又說:「要不你去英雄救美。」
我:「?」
「你可是伏月誒。」
我翻個白眼,不想理會,「下去吧,這里太無聊。」
「這還無聊?」梁瓷抱胸不解,半晌,挑眉:「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嗤笑:「你在放什麼屁。」
看著那兩男的越來越差的臉色,我回了下神,問:「他們這游戲,輸了有什麼懲罰?」
梁瓷微微訝異,似乎在驚訝我居然不知道,懶洋洋說:「五局三勝,賭注二十萬,方景提的。」
我驚了一瞬:「這不是小數目了,那兩個看著也不是貪錢的人,怎麼會答應玩這個?」
梁瓷咯咯笑起來,聲音清甜好聽,「騙小白羊啊,讓他們吃吃虧唄。」
「這相當于詐騙了。」我微微提高聲量。
「干嘛。」梁瓷抬手拍了拍我,嗔怪著:「你別張嘴就來,又不是經常這樣,方景和我都剛回國,來一把玩玩怎麼了。」
我有些想笑,「梁瓷,跟方景談個戀愛把你腦子談沒了?」
她啞然。
我順著人群擠到最里面,冷眼盯著方景,壓重聲音:「我要玩。」
方景沒料到我突然出現,微微一愣后,下意識看井拓舟。
井拓舟倒是氣定神閑,語氣懶散:「刺激啊,這二十萬這麼誘人。」
我垂眼和他對視,忽然笑了:「對啊,誰不稀罕呢。」
方景唔一聲:「那怎麼玩?」
我淡聲道:「他兩,一個換成我,最后三把,我來打。」
這話一出,井拓舟抬眼看我。
似乎覺得有意思,他翹了翹唇角,風流得不行:「可以啊。」
我挺久沒玩紙牌了,以前是和伏森玩,他仗著年齡壓我,一旦輸了,我的壓歲錢都得心甘情愿給他,幾年下來,我也跟著長了本事。
伏森漸漸不和我玩了。
其實我沒把握能贏井拓舟和方景,但剛才觀察了這倆男生以后,發現,他們真的菜到失語,井拓舟他們直接閉眼贏那種。
理著牌,我問旁邊男生:「你叫什麼名字?」
他似乎有些緊張,支支吾吾道:「李…李易。」
我又接著問:「你有二十萬嗎?」
他憋紅了臉:「…沒有。」
這話一出,方景噗嗤一聲,對上我的眼神,收斂了笑意:「不是,那啥,伏月,你看上他了?」
我沒好氣:「不關你事。」
「…………」
「我只是勸你別摻合進來,你那些錢留著買衣服裙子不好嗎,非得來玩,到時候別哭鼻子喔。」
說完,還拿胳膊撞了撞一旁的井拓舟:「你說是吧,井拓舟。」
井拓舟沒說話,只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可打了半會兒,方景臉色就認真起來了,抿著唇看局勢。
我看一眼李易手里剩的四張,示意他出。
炸彈落桌,方景嘖一聲,我眉梢松快,將手里的最后兩張扔了下去,挑釁地望井拓舟。
他垂下眼笑,睫毛又長又翹,如同振翅的蝶。須臾,挑釁回來:「小妞,才贏第一把,得意什麼?」
「………」
小妞這個叫法流氓氣滿滿,偏偏從井拓舟嘴里說出來,沾了點曖昧的味道,他聲線清冷優越,猥瑣氣息蕩然無存,只剩性感。
聽得現場人直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