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我平生居然都沒這麼餓過。
以前晚上想吃東西,我把江至推起來。
他無論多累,睡得多熟,都會起身揉揉我的髮。
縱容地給我去廚房做夜宵吃。
8
說我拿班費這件事,不知道怎麼的從學校里傳開來了。
可我明明什麼也沒做,后來我知道了,是江至女朋友那個小團在到處說這件事。
江至的女朋友叫林桃,班里的文藝委。
林桃有那種很好看的單眼皮,微微上挑,在新學期的第一天就迅速建立好了小團。
這個小團好像一直在班級的最頂,先開始,她們帶頭對的是一個內向的女生。
那個女生其實就是有點胖,因為成績不好,被她們大聲朗讀過成績。
在元旦晚會上有意起哄笑她。
我幫過那個女孩幾次,又因為我哥是江至,她們大多時候就不太管我。
現在,她們的老大成了江至的女朋友,而江至本人,好像要我去沒了一樣。
于是,她們的對象,轉成了我。
我總感覺林桃早就想這麼對我了。
放學掃衛生的時候,我被她們幾個圍住,做值日的人走得很快。
雖然我也很想走,但是,一左一右兩個人,讓我沒法離開。
「放心,雖然教室的攝像不能用了,但我會全程拍攝的~」
一個女孩將手機在我臉上,而林桃啪嗒啪嗒地摁著她手中的東西。
好像有意似的,她提起了我不想聽的名字。
「這個是找江至借的哦。」
她燃了另一只手拿的蠟。
搖搖曳曳的燭離我的臉頰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蒸騰的氣灼了我的眼眶。
她傾斜了點蠟,蠟很快呈滴落狀在那。
熱氣得我眼眶澀,我下意識地閉眼,下一秒,灼感襲來。
我抖了下,使勁地動,卻又被人拉了回來。
我只覺得全身都在刺。
嗡嗡作響,我才想起從昨晚到現在,我一口飯也沒吃。
江至那喂狗一樣的做法,我不可能吃一口他施舍的飯。
而今天中午怎麼也找不到飯卡,我才想起自己習慣蹭江至的飯卡。
我不知道她們是從什麼時候停的。
我只知道我大概叫過,因為嗓子很啞。
我也淚流過,因為眶真的很澀。
我有點厭自己還有聽覺,聽見江至來的聲音。
我想起高一的時候和姐妹談論誰在學校里過得最好,她們齊聲聲地說我最好。
「你有江至啊,江至怎麼可能讓你受一點屈?」
是嗎。
江至怎麼可能讓我受一點屈。
林桃聲線在耳邊,而江至略夾了份冷的嗓音,某一刻還是讓我醒了。
「她肩膀上的是什麼?」
手指在我肩上劃過。
「蠟啊,滴的蠟油凝了。」他女朋友若無其事地說。
而江至,半晌無聲。
「真臟。」
9
我做了個夢,夢里我爸對我笑得很溫暖。
不過我真感覺他要帶我走了,因為我已兩天沒吃了。
這種東西,好像跟一陣一陣的一樣。
其實真正的時候肚子一點都沒事,而不好的時候,餓的感覺就沒了。
我在學校食堂旁的木椅上,直到有人站在我面前。
我看他,
江至無表情地將手中那袋面包給我。
我怔愣了兩三秒,然后打開包裝吃起來。
對,我覺得再不吃東西自己就要沒了。
直到我看見第二片面包下,密密麻麻的菌。
一股反胃感涌上來,我到桶那里吐。
江至卻很愉悅地笑了。
這頓吐了,腳步到地上都發虛。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拿不住般虛無縹緲。
「哥,為什麼啊?」
「你告訴我為什麼?」
「我做了什麼你這麼對我?」
「哥。」
我喊他,可他不聽我說話。
「哥……」
「江至!」
他頓住腳步,回身看我。
我頭上全是汗,他伸手理我頭髮時,我鬢角全濕了。
「不知道為什麼嗎?」
正午的艷陽太大了,所以我看人好像都有虛影了。
「我偏不告訴你為什麼,你慢慢猜。」
他的動作太輕柔,輕柔到他好像還是那個溫柔的好哥哥。
他俯下身,在我耳旁問我。
「不知道緣由的,是不是更難?」
「嗯?」
10
醒來時,映入眼的是學校沾了些黃斑的天花板。
老的白熾燈不知道還能堅持幾時,而窗外的晚霞漫過天野。
這裡老師趕著下班。
說給我用了點葡萄糖,叫我回去記得吃飯。
「奧對了,把你送來的同學還在門口等你,你出去時,記得把燈關上啊。」
我應是中途就恍惚了過去,而我送我來的人……
當我看見倚在門口那頎長的身影,我就知道不是江至。
「你沒事吧,我看你在食堂后門。」
那人朝我揚了揚眉,我瞬間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