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萬千千卻站出來把刀遞到我手里,她說了一件任誰聽了都覺得離譜的事,她說攝政王是女兒身。
萬大人帶她入宮先來找我說此事,我自然是不信,誰人不知攝政王軍功顯赫,從小就在軍營中長大,很多事根本掩蓋不了。
但萬千千卻一口咬定,這事絕對是真的,因為攝政王曾經親口承認過。
我問:「你既然知道攝政王是女子,你們之間自然也不存在他立妾廢妻一事,你為何要如此?」
「因為即使我成為她名義上的妻,她殺我的時候也絕不會猶豫。」萬千千眼神凌厲,坐在那里喝著茶水。
我讓萬大人和萬千千回去再想一想,此事是不是該從長計議。
但萬千千卻說得很決絕:「陛下應當是知道我萬家在城中向來惡名昭著,陛下借我們的手除去攝政王應當是最好的選擇。」
我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了,我與她共度了兩世,還曾夫妻一場,如今只覺得這人陌生。
但后來我卻又想到前世她處決那名與侍衛私通懷孕的妃子時,眼神也是如此狠戾無情,好像每次碰到與我有關的事情她就會變得如此。
我說:「那就如此吧!」
攝政王以欺君之罪打入死牢,預計秋后問斬。
我去死牢中見了攝政王最后一面,她坐在那里抬頭看了看我,即便她卸下偽裝我也只覺得她是名男子,毫無女性半分儀態。
她慢慢地開口:「陛下,臣臨死再進一言,見一蟻以窺一穴,萬家必除。」
我說我知道,萬大人家產已全部充公,如今告老還鄉了。
鄭也聽后笑了起來:「當時輔佐你當皇帝的時候,我還在想如此不成器以后當如何,但看來你果然是皇兄的血脈。」
我說:「我們體內是同樣的血脈。」
「皇家看似多情卻比誰都冷血,真可惜我當初就應該殺了萬千千,想出了以聯姻的方式制衡她是我愚蠢。」她突然泄了力氣躺在了地上不在發一言。
在鄭也行刑的那天,聽聞萬千千一路撒著銅板,大笑著讓她一路走好。
如此囂張跋扈的行徑讓她的京城第一惡女的名聲大噪。
后來我帶著上貢來的荔枝贈與她作為踐行的禮物,她沒有打開看一眼,只是一直握著我的手。
她雖然一直在笑著同我說話,但手卻是冰冷的。
我看著她上了馬車,慢慢目送著一行人漸行漸遠,突然馬車停下來,她抱著我送給她的木匣朝我跑過來,大喊著:「鄭青何!」
不僅我愣住了,一旁的宮人也被她只稱皇帝名諱嚇得「撲通」跪了一地,然后她突然摔倒在地,荔枝骨碌碌滾了一地。
她忍著痛爬起來,慌忙著去撿荔枝。
我趕緊去扶她,她一邊查一邊哭:「沒了,終究是沒了!」
我問:「你到底是怎麼了?」
她說她的荔枝少了一顆,原來一直都是五十八個的。
我張開掌心,手心里放著剛才我撿起的荔枝,我說:「找到了。」
我終于找到你了,你這個小騙子。
8 番外 攝政王
我沒有自己的名字,我同我的孿生哥哥共用著同一個名字。
他活在光下,是身份尊貴的皇子。我活在影中,是生來不詳的女子。
但他突然染上了病死了,我從影子中走出來頂替了他的名字。
我本來很開心,但好像這就是我人生不幸的開始。
我的皇兄多半死在了奪嫡中,只有我因為年紀尚小撿了一條命后被以歷練的名義丟進了軍營。
軍營條件艱苦,我的身體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傷害,缺食寒冷的條件讓我的月事徹底不再來了,我的體毛逐漸茂盛,嗓音以逐漸在風沙的蠶食下變得沙啞。
沒日沒夜的操練讓我的體魄逐漸健壯,身上也在打斗中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疤,我已經逐漸接受這就是我的扭曲的人生。
后來皇兄駕崩,我班師回朝平定謀亂,見到了那個才六歲還哭鼻子的小皇帝真是感覺離了大譜,尤其旁邊還有一個奸臣之女。
要不說怎麼人家是奸臣,三兩句話就鼓搗我讓我幫助小皇帝奪權,我本次回來也確實是保皇權,我以女子之身當將軍就已經都是麻煩事,我可不想謀反再惹事生非,等小皇帝有能力坐穩皇椅我就能夠功成身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不爭氣的小皇帝竟然和那個大貪官之女萬千千玩到了一起去。
雖然我這輩子與娶親無緣,但先體驗了當爹的感覺,還都是逆子。
多年來我前有萬大人,后有萬千千,千防萬防才沒讓小皇帝走上昏君之路。
然后萬千千這女人因為惡名昭著,到了年歲根本嫁不出去,于是算盤打到了小皇上的后宮里,她二十歲的老姑娘非得要老牛吃嫩草,想嫁給才十四歲的皇帝。
這缺心眼的傻小子還挺樂意,就因為萬千千說她當了貴妃后他倆就能不分晝夜地一起玩了。
后來我真是咬著牙說娶萬千千的,我在戰場上九死一生都沒下這麼大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