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帶著我媽殷切的期盼,我敲開了對面的門。
顯然,對于我的造訪秦淵很意外。
詫異一秒后,他恢復平靜:「抱歉,東西我還沒修好,工具——」
「不著急,聽我媽說過了,損壞程度過高的話你肯定不好修,這些更齊全一點。」
我揚揚手中的工具箱,掛著友好的笑:「我對修理一些小物件還是很擅長的,或許可以試試。」
他目光落到我手上,靜了一瞬。
或許是覺得這樣拒絕我們的誠意不好,他頜首,禮貌地將手微揚。
「阿姨有心了,請進。」
見他關上門,側臉沉靜無波,我突然有點心虛。
要是他知道我媽是以未來女婿的目光對他「有心」,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平靜。
我將工具箱放在桌上,旁邊就是那塊破碎的懷表,周圍散著一些小零件。
真碎得不輕啊……
我拿起那塊表仔細看了看。
他遞來一杯水:「里面的齒輪我剛剛試著校正了,但還是不行,如果你不好弄的話也沒關系。」
我瞇眼看表:「的確是個大工程。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修好的。」
他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十分有禮地點頭:「辛苦了。」
「你去忙你的事吧,我可能要弄一會兒,很難等的。」
我訕訕一笑,其實是不習慣修東西的時候旁邊有人。
「好,有需要叫我。」
秦淵似乎看了出來,他走到客廳的角落。
那兒駕著一把吉他,旁邊的地上還放著些曲譜。
他席地而坐,拿筆寫了起來。
我收回視線,專注地修理懷表。
8.
時間一晃,兩小時過去。
我揉揉泛酸的脖子,剛一動,秦淵的目光就看了過來。
他拿開譜子,看了眼墻上掛鐘,起身走過來。
「累了嗎?抱歉,我一寫譜就忘了時間,是有點久了。」
第一句不是問表怎麼樣,而是問我。
我知道他是處于禮貌,心里還是忍不住一動。
沖他搖搖頭:「沒事啦,只是坐久了脖子有點酸。表的話大部分修好了,只有些細節還需要再弄弄。」
他的視線落在了我手上,看到那塊表已經恢復了七八成,有絲詫異閃過。
隨后對我莞爾一笑,笑弧很淺,卻很真誠。
「你很厲害。」
「哪里哪里。」
這句話我聽過很多遍,但從他嘴里的出來,莫名地有點不好意思。
我掩飾地笑笑:「你剛剛彈的那段吉他才叫好聽。」
「你聽見了?」
顧及到我,他其實彈得很輕。
將水杯重新接滿,他放到我手邊:「那首曲子是我最愛的歌手寫的,雖然冷門,但我很喜歡。」
「他是霍蕭。」我捧起水杯,沖他咧開笑容,「不瞞你說,我也很喜歡他的歌,尤其那首《清風》。」
「你知道他?」
他眼睛閃過一絲亮光。
9.
不知不覺,我跟他聊了起來。
意外地,我們聊得很合拍。
秦淵看上去是寡言沉穩的那種類型,可一觸及到喜歡的東西,他還會像個少年一樣滔滔不絕。
聊到興起時還會撥動琴弦輕哼兩句。
他的嗓音條件很好,音色低沉醇厚,尾音還透著淺淺的顆粒音,讓人十分有印象。
中途秦淵接了個電話,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磁性女聲。
「不如這樣吧,我先把表拿回家,修好了再給你送回來?」
見他似乎要出門,熱聊的余溫還沒過,我半開玩笑的建議:「放心吧,我就住你隔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
他靜了一瞬,倒是搖頭,微微笑開,「會喜歡《清風》的人,品性自然不差,我相信你。」
我怔了怔。
這理由還真是……
「其實,」我慚愧地咳了聲,「這塊表怎麼說也是我弄壞了的,于情于理我都有責任。」
他微愣,看了我好幾秒才開口:「那天晚上,是你?」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10.
從他家離開之后,我看著手機上新添加的聯系人發愣。
「這幾天比較忙,我們先加上聯系方式,你修好之后在微信上告訴我。」
我都忘了加微信這茬,他倒是替我完成了。
正想著,秦淵發來一個文件,正是他之前彈的那段旋律。
看著他附帶發來的一句「以音會友,謝謝你」,我笑了。
嘛,其實這家伙,也挺有趣的。
11.
那次之后,秦淵的確很忙,幾乎天天早出晚歸。
表已經修好了一段時間,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還他。
為了不錯過還他的機會,我一直將表帶在身上,時不時還會拿出來看幾眼。
這天上班,我在茶水間,靠著百葉窗喝水,不覺又拿了出來。
懷表的款式十分老舊,花紋復古繁美,整個表身沒有一絲污垢,看得出主人很愛惜。
正看著發呆,外邊喧嘩響起。
我走出去看熱鬧。
原來是同組的小麗跟男朋友分手了,正靠著另一位女同事的肩膀哭泣。
她男朋友是典型的渣男海王,一張嘴哄得天花亂墜,大部分的吃穿和生活開銷都靠著小麗。
我們勸過她很多次分手,可她一直不聽。這次在朋友圈發現渣男出軌,小麗終于提了分手。
「死渣男,新鮮感一過就開始喜新厭舊,呸!」
同事狠狠啐了口。
「這樣的男人越早遠離是好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多的是。」
我也過去安慰她。
最后,在痛罵渣男三小時后,我們一致決定去酒吧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