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郊外醒來時,我貪婪地望著毫無邊際的天空。
我不敢停留,不停地趕路,離京城越遠越好。
我選擇回到曾經與謝長淵被流放的崖州,那里環境艱苦,加上山高皇帝遠,即便謝長淵有心派人來,也難以尋到我。
在崖州安頓下來后,我身子屢感不適,胃口不佳,時常反胃,而且月事也不準。
猶豫再三,我還是去看了郎中。
診治出的問題于我無疑是五雷轟頂:「我已有身孕」!
怎麼可能!
我對郎中的話感到萬分震驚,謝長淵不是一直都有給我喝避子湯?而我次次都是照喝不誤!
難道……謝長淵在騙我?他清楚我的心思,就算他不給,我也會去喝避子湯。
他就是故意讓我喝下假的避子湯,目的就是為了能讓我懷上他的孩子?
那借我之手除去霍盈恩又是為何?
我坐在藥鋪門前,手心攥滿了汗,回憶中謝長淵的模樣,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涌上眼前。
「這位娘子,你身子虛弱,胎象有些不穩,要不要我給你開些安胎藥?
「娘子?娘子?」
郎中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
「不必,給我抓一副墮胎藥吧。」我對上郎中震驚的眼神,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我與相公逃難,他于途中病死。我一個弱女子,又怎能養大腹中胎兒。如要孩子出生便隨我受罪,不如就別生下來。」
孩子于我是累贅,如若當真生下來養大成人,日后身世暴露,又該何去何從?
再者,謝長淵自始至終都未曾向我透露過他的計謀半句,若他真想護住我,在我去冷宮時,他為何不來解釋?
即便要借我除去霍盈恩腹中胎兒,他也只是把我當成了一枚稍稍珍貴的棋子。
沒了霍盈恩,宮中日后還會有別的妃子,雖說是逢場作戲,誰又能保證他不再動心呢?
我自幼便知男子心意不可長久,本就無意與謝長淵有夫妻之實,更不想成為夏府那些小妾一般,天天在四方天空下,為了一個男人斗個你死我活。
與謝長淵這一段緣,便讓其隨著時間的流逝掩藏在記憶中吧,畢竟兩個冷血自私至極的人,是永遠學不會愛人的。
謝長淵番外:
起初留夏離一命謝長淵存的是什麼心思呢?
謝長淵自己也說不清楚,夏離想逃跑的心思,從一開始就暴露無遺。
將最好的飯菜留給他,自己餓著肚子;流放路上只允許他們帶幾件單薄的衣衫,夏離也全部留給了他。
挨餓受凍,好讓自己看起來即將一命嗚呼。
就連看守的士兵也覺得,謝長淵當真是娶了一個好妻子。
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不見得。
若當真心悅誠服與他,成親三日,他不去她房中,她也不來,樂得逍遙。
流放孤苦,多一個人做伴也多些樂趣。
就這樣,謝長淵一步一步地將她背到了流放之地。
夏離活了下來,成了夏望年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謝長淵原先只道夏離當真是蠢,他正愁該如何應付夏望年與謝長旭,不料竟自己送上門來。
謝長淵自生以來就在宮中受盡白眼,宮人皆說他命克皇后,因此皇帝謝霽珩厭惡他。
在勢利的宮中,他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玩弄人心,也一點一點地變得冷血無情。
可就在謝長淵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謝霽珩的認可時,上天又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謝長川自回京后處處針對他,仔細一查便能知道他曾遇刺失明。
再一查,原是有人想栽贓嫁禍。
可夏望年之女本與他有婚約,為何會突然來一招挑撥離間?
謝長淵派人監視夏府,無意中發現謝霽珩曾多次秘密出入夏府!
夏忠樹,夏望年長子,近來屢屢被謝霽珩委以重任,且一直保持中立,不屑加入謝長淵一派。
這引起了謝長淵的懷疑,果然,夏忠樹的身份并不簡單!
謝長淵索性將計就計,那些試圖踏過他的尸骨走向巔峰之人,終要被他一一踩在腳下。
普通人逆天改命要脫幾層皮,那他便讓那些人看看,他這個并非謝氏血脈的野種,是如何將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再一層一層地扒掉他們的皮的。
他將夏雨婳關在夙明殿中,原本想著給夏離送上一份大禮,讓她們姐妹相殘。
既然夏望年與謝霽珩聯手將他耍得團團轉,那他就讓謝夏兩家骨肉相殘。
如果夏離不肯動手,那他就親自來。
如果夏離愿意動手,那他在后宮多養個閑人也不妨。
但謝長淵萬萬沒想到的是,夏離可不是為了夏家甘愿付出一切之輩,她與他一樣,恨透了自己所生長的地方。
夏離先一步潛入夙明殿,殺了夏雨婳,打算渾水摸魚溜出宮外。
只差一步,他就抓不住她了。
抓回夏離后,他發現她竟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不失為一枚好棋子。
倘若乖乖聽話的話。
年幼時謝長淵曾在御花園自娛自樂,抓草叢里的蜢。
蜢的雙腿有力,只要一放手就會跳入草叢中,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