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后突然拒絕朕,只怕會惹外面的人議論紛紛。」手被他反手捏住,不輕不重地摸索著,「朕倒是不怕,就怕皇后會遭人非議。」
他說得不錯,后宮中沒有寵愛的女人最短命,更何況是我這種罪臣之女。
呼吸變得急促,與他灑落下的相交雜,像外面簌簌的風聲,在心頭掀起層層漣漪。
「我原以為皇上并不是重欲之人。
「過幾日霍盈恩便要入宮,選秀之后,后宮充盈,美女如云,皇上何必只將目光放到……」
另一只手被他重重握住,五指扣上來,交纏的手陷入在被褥中。
剩下的半句話硬生生被他逼了回去,這是我們第一次相吻。
即便在催情藥的猛烈作用下,我們都沒有吻過一次,好像我與他彼此都清楚,相吻是兩情相悅互表愛意的方式,無愛的情愛,自然也不需要吻。
平日在朝堂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冷血帝王,此刻卻像一個討糖失敗氣急敗壞的孩童。
深吻盡矣,兩人相視無言,只剩下一片雜亂的呼吸和心跳。
直至我傷口上的藥換好,謝長淵都未曾再開口。
許是在為他方才的沖動之舉后悔吧。
我舔了舔嘴唇上溢出的腥甜,看著帳頂失神。
我不知道為何我與謝長淵之間竟多出了一些原本不該有的情愫,但這無疑對我們雙方都是致命的。
他對我有情,我就會成為他的軟肋,明槍暗箭便會朝我接踵而來。而這深宮就是我的牢籠,最終成為我的墳墓。
我若仰仗了這份情,那麼在謝長淵厭惡我那日,就是我的死期。
兩難境地,我應該作何選擇?
惹惱謝長淵的后果就是,一連好幾日我都清閑無比。
謝長淵以政務繁忙為由日日宿在御書房,我也樂得清閑。
換藥一事,便交由洛萱代勞。
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太醫說我這幾日有積郁的跡象,勸我多出去走走。
我自然樂意,走出謝長淵的寢殿,身上宛如少了壓在身上的巨石,順便還能走去夙明殿看看,查看一下修繕程度。
但當我來到夙明殿前時,發現眼前的宮殿仍舊是一片殘垣斷壁,根本沒有半點修繕的跡象!
修繕的宮人消極怠工,不用猜也是謝長淵授意。
我扭頭走向御書房,宮外的侍衛并未攔我。
「臣妾有事要問皇上。」
謝長淵頭都沒抬:「皇后有傷在身,禮就免了。」
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是洛萱。
我看著窗上的人影,洛萱是被侍衛帶走的。
我回過頭來,只見謝長淵仍舊低頭批著折子,看樣子并不意外。
「讓夙明殿停止修繕,是皇上的意思?
「帶走洛萱是因為她讓我知道了夙明殿停止修繕一事,對嗎?」
幾下清脆的掌聲在殿內回蕩,「不錯。」謝長淵倒是不否認。
身上忽然一重,無形的枷鎖就這樣頂頭落下。
他是在提醒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內,我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唯一的辦法就是,承君恩。
「若臣妾一直宿在寢殿,皇上能不能讓洛萱繼續侍候臣妾?」
小時候娘親曾說我性子倔,將來嫁人可是要吃大虧的。
可她至死,都未曾求過夏望年一句。
我的確不懂該如何爭寵,就連當初夏雨婳將謝長川搶走時,我也不過是心死離去。
我很早就明白,有些東西能被旁人搶走,只能說明它從未屬于你。
人心亦是如此。
我見過夏府中妾室爭寵的模樣,極盡嫵媚,用盡手段。
我對此不屑一顧,費盡心思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會被旁人搶走。
「皇上。」我走到謝長淵身旁,柔聲道。
我學著夏府那些小妾的模樣,送上自己的雙唇。
謝長淵仍是低頭看著奏折,嘴角卻多了一分若隱若現的笑意。
眼前頓時天旋地轉,待回過神時,我人已被他摁在座上,手被他扣住,像無路可逃的囚徒。
「朕還以為皇后能心狠到底。」
我不知他說的是洛萱還是他,被他的鼻息灼得臉熱。
「洛萱侍候臣妾這麼久,且并未犯過錯,如今卻因臣妾受罰,臣妾于心不忍……」
尾音未落吻已落,淺酌而止。
難道謝長淵說的并非洛萱,而是……他?
「臣妾與皇上本就是夫妻,于情于理也不該與皇上慪氣,臣妾知錯了。」我學著小妾那般低頭垂眉,柔聲細語。
「皇后倒是沒有半分知錯的樣子。」謝長淵笑眼迷離。
「臣妾自幼在夏府受盡白眼,人人可欺,所走的每一步,都在算計得失。情愛,不外如是。皇上是天子,宮粉三千,自然不會獨愛一人,臣妾只是不想自己自欺欺人罷了。」這番話字字真心,只是原意不是為了能讓謝長淵憐惜我罷了。
「朕還以為皇后當真學了些功夫,誰知卻只是學了些皮毛。」謝長淵眸中笑意漸冷,「罷了,朕不該強求的。」他輕輕嘆了口氣,將我扶起。
「皇上……」被謝長淵看破后的我顯得有些無措,也是,他在宮中長大,怎麼可能分不清虛情假意與真心真意之間到底區別?
可他想要的真的是真情?而不是一把甘愿臣服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