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朝中重臣也會隨同前往,到時候在寺中揭露謝長淵的身世,與部分臣子里應外合,將謝長淵扳倒的勝算很大。
夏望年出賣了一部分人,為的就是讓剩下的黨羽不再被謝長淵懷疑。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我背叛了夏忠樹。
那張紙在夜里便到了謝長淵手里,他坐在床上,慵懶地抬起眼皮將紙中的字仔細念了好幾遍。
「皇后舍棄了這麼個忠心待你的人,實在是有些可惜。」
我聽后冷笑道:「若是陛下覺得可惜,大可如今自盡,將皇位還給他。」
謝長淵起身下床:「當真不悔?」
「不悔。」我清點著霍盈恩入宮之前應準備的事宜,沒有抬頭。
他伸手將我拉入懷中,將紙丟入火盆。
「夜深了,皇后明日再看吧。」謝長淵目光瞥向白煙裊裊的香爐,雙眸情迷,「國舅的一番好意,可不得辜負了。」
眼看著他的唇將要落下,我反手將他推開。
謝長淵猝不及防地倒在床上,他也不惱,墨色的瞳仁恢復了清明,漾著笑意。
「香爐臣妾已經讓人換過了,夏忠樹放的香料,這里沒有。」我拆穿他。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皇后。」
「夜深了,皇上該回歇息了。」
「皇后都未上榻,朕又怎麼能獨寢?」
「臣妾睡慣了地上,皇上不必等我。」
「地上涼,朕心疼。夫妻自當同床寢,皇后這又是何意?」
「過去那三年的日子,臣妾覺得很好。」流放的那些年,我與謝長淵一直都是分床睡。
昨日的種種我不想回憶,更不想再來。
「可是朕食髓知味啊,皇后。」謝長淵抬手之間,殿內燭火悉數消失,低沉的聲音在漆黑的簾帳間流轉,蠱惑十足。
8.
日子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謝長淵該去國寺的日子。
我身為皇后,理應同去。
就在典禮開始的那一瞬,刀劍相碰的聲音在周圍響起。
謝長旭出現在我們面前:「非我謝氏血統,也配坐這皇位?」
群臣面面相覷,對這番情況一頭霧水。
「反賊夏忠樹也配在國寺中說這番話?」很快就有大臣喝道。
「就是!」
……
謝長旭揚了揚手中明黃的圣旨:「謝長淵系當年大月氏舞姬私通所生,并非皇室血脈。先帝圣明,將我養于夏府,為的就是不讓皇位落入謝長淵此等卑賤之人手中!」
「此乃先帝遺詔,于謝長淵攻城之日用血所寫。如有人不信,大可查閱。」話音剛落,謝長旭就將那份遺詔扔入人群中。
大臣們半信半疑地開始爭先恐后地查看,很快就有人應和:「這的確是先帝的字跡。」
「這……」
大臣們看了看謝長旭,又看了看謝長淵,有些無措。
「不錯,他并非夏望年長子夏忠樹,乃謝霽珩與先皇后所生,真名為謝長旭。」謝長淵淡定地說出謝長旭的身世,「如若想捧他做皇帝,可隨時改變心意,朕并不在意。」
「非龍脈豈能繼位,還不速速退位讓賢?」
「謝長淵冷血嗜殺,怪不得能將昔日撫養其成人的先帝都殘忍殺害,原來竟是假冒的野種!」
……
聲討之聲不絕于耳,這些便是之前謝長旭與夏望年埋下的暗黨,為的就是今日擾亂大臣們的陣腳。
「皇上為太子時的政績大家看在眼里,不是龍脈又如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謝長淵一派的大臣開口反駁。
「皇位與天下百姓的福祉所系,自然是能者居之!」
……
兩派吵得不可開交,不知是哪邊先動的手,很快就打了起來。
刀光劍影間,謝長淵將我摟入懷中,欲將我帶到寺外。
沒走幾步就被謝長旭追上:「哪里逃!」
謝長旭目光投向我,而我卻視而不見。
他拔劍朝我與謝長淵襲來,謝長淵將我推向一旁,步步避讓,露出體力不支之狀。
謝長旭輕蔑地笑道:「是不是很好奇你為何會失去武力?」
說著,他目光移向我:「多得了我這位『好妹妹』夏離,那日我潛入宮中尋她,將那合歡散放入寢殿中的香爐。若不歡好,你大可相安無事。但你與夏離同床而眠,又豈會不行房?」
「合歡之后,武功盡廢。」他冷冷吐出最后一句話,隨后朝謝長淵刺去。
謝長淵面色蒼白,并未躲開。
長劍劃破衣衫,刺入血肉。
疼,卻也不是那麼疼。
我倒在謝長淵懷中,替他受了那一劍。
他與謝長旭皆是一震。
謝長旭蹙起眉心,瞳仁微震:「你……」
話還未說完,謝長淵便揮手將暗器甩了出去。
謝長旭想躲,卻來不及了。
毒針伏在他的胸口,他跪地吐血,憤恨地指著我:「夏離,你背叛我?」
我忍痛應道:「當初我背叛夏家的時候你就應該清楚,夏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更何況是你,我的好『阿兄』。」
謝長旭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口血沫,「原來你都知道,枉我還以為你很好騙。」
是啊,在謝長旭還是夏忠樹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過是他一只抬手就能捏死的螻蟻。
為我送炭,不是擔心我凍死,而是以為我聽到了他與夏望年的話,得知了他的身世,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便燒炭將我弄死。
若非我從房中爬出來,迷糊間說出了我那日一日都因風寒睡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