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第一次用這樣冷硬的語氣跟他說話，周凜難得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和無措。

他想來拽我的手，被我揮手躲開。

我能看到他眼底空白了一瞬，繼而就發狠地把我拽進懷里箍住。

「阮、南、竹！你再躲我一下試試！」

12.

他從沒這樣咬牙切齒地喊我的名字，像要把它嚼碎咬爛。

我委屈地在他懷里掙扎：「憑什麼我不能躲？你這些天不是也在躲我嗎？我就非要捧著你哄著你？周凜，你也太不講道理了！」

他任我踢任我踩，就是不放開我。

過了一會兒，我累了，他才松了口氣似的把我又往懷里帶了帶。

「別惱，我解釋，我追來就是怕你誤會。

「是剛才有球砸過來，我正好在旁邊，就順手擋了一下。

「我對她什麼想法都沒有，她對我有想法我也已經拒絕過很多次了。」

我咬了咬下唇：「你喝了她的水。」

「那是我自己買的！」

我安靜地聽著、消化著，告訴自己要信任他，自顧自地平復自己雜亂的心緒。

我沒有什麼戀愛經驗，但我知道我喜歡他。

「我理解。我知道你和她之間沒什麼，其實……我也沒有誤會你們。」

我以為我給他遞了臺階，我們各退一步，就能和好如初。

可是周凜卻猛地推開我，用極其陌生又涼薄的目光審視我。

我被他看得心顫。

「怎……怎麼了？」

他勾著唇角笑得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十足殘忍。

「你玩我呢阮南竹？你不喜歡我，tm 為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

「我喜歡，我喜歡你的。」

他低頭看我，半晌：「呵，你喜歡個屁！」

我不清楚周凜勃然大怒的點在哪兒，我不知道他最近為什麼總這麼陰晴不定。

可能歸根結底是我和他根本不合適，或者幾個月的戀愛對他來說太久了，膩了。

此時此刻，我也不想再去深究了。

原本還想努力重修舊好，現在看來是我自己有點可笑。

再多的喜歡，也成了負累。

這場戀愛談到這里，只剩折磨與倦怠。

「那就分手吧。」

他愣了半天：「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咬緊牙關：「分手吧，如你所愿。」

「哈，如我所愿？是正合你意吧！阮南竹！」

13.

我和周凜分手后，學校論壇上那個「周凜和阮南竹什麼時候分手」的帖子終于有了確切日期。

我一夜未眠，將手機里我們戀愛的點點滴滴翻來覆去地看。

一點一點地回味，一點一點地舍棄。

想他，惱他，窒息的痛楚，到最后的自我剖白，又自我厭棄。

第一縷晨光照進來時，我不得不承認，我還是喜歡他。

只是理智告訴我，不要再繼續了，會受傷的。

其實失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痛哭過一場，再心碎也得跟著地球轉。

挺好，我現在也是個有故事的女同學了。

只是我和周凜之間，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尷尬的。

當然，也可能只是我單方面糾結。

分手后的第一天，我挑了個離周凜很遠的位置上課，隱約聽到他在后面摔了筆。

分手后的第二天，周凜來晚了，正巧我身后那排是空的，他就坐在我正后方。他趴桌上睡覺時，伸長的手若有若無地蹭著我后背。

分手后的第三天，周凜給我發短信：「把我微信拉黑了？阮南竹，你真 tm 有種！」

分手后的第四天，周凜用陌生號碼給我打電話：「微信拉黑，手機號也拉黑？阮南竹你來真的是吧？」

我還沒說話，他就把電話掛了。

分手后的第五天，有女生來我們教室跟周凜告白，他冷著張臉不說話，反倒往我這邊看。我扭回頭看書，其實有聽到他說了拒絕。

分手后的第六天，周凜在我兼職的奶茶店里枯坐了一整天。從上午坐到晚上，卻一句話也沒和我說。

分手后的第七天，周凜又來了奶茶店，這次他直接把我堵進后廚。

他問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困惑地看著他：「我們不是分手了嗎？」

周凜煩躁地撇臉吐了口濁氣：「這麼說吧，人一般情侶分開了都得藕斷絲連幾天，你倒是心狠斷得干凈。」

是這樣嗎？

分手是我提的，可能并沒有給他留足緩沖時間。

兀自切斷所有的聯系，大概是我的不好。

「我……我第一次談戀愛，不太懂，可能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夠好。」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種態度，一時間也放松了下來。

「那我教你，現在我們該復合了。」

「……周凜，我只是沒談過戀愛，不是缺心眼兒。」

「呵，你是缺心少肺沒心肝兒。」

14.

那天我和周凜淡崩了。

他要復合，我拒絕了。

他惱得青筋暴起，直接把我按在墻上親。

親完之后問我：「復不復合？」

我說：「不要。」

他瞪著我，一副恨不得咬死我的模樣。

「阮南竹，分手那天我沒同意，這事兒不作數！」

我覺得他在耍無賴！

結果當天晚上，舍友就告訴我論壇炸了。

周凜在「周凜和阮南竹什麼時候分手」的帖子下面留言：「沒分，以后也不會分。」

用老大的話來說：「當事人帶著認證賬號親自出馬，帶感！」

更何況是桀驁難馴的浪蕩子的真心。

當他臣服一人，世界都為之失色。

只是他并不明白，他能說了算的，只有他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