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頭頂的燈牌：「左邊這個是招牌奶茶和果茶，右邊這個是新品，您想要什麼呢？」

他傾身靠近：「哇，小姐姐聲音好甜好溫柔呀，我想要你的微信可以嗎？」

他周身的男男女女哄笑起來，紛紛打趣我倆。

我其實經常被搭訕索要聯系方式，所以自有一套常用的拒絕話術。

例如：「我沒有手機」「我沒有微信」「我其實喜歡女生」……

但是此時周凜也在場，就很影響我發揮。

「我……」

周凜突然揚聲：「給我全都來一杯。」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他則神情自若地看著我，將煙蹍滅扔進垃圾桶。

我看了看菜單上多達 30 多種的茶飲，不確定地問：「請問……是這個菜單上的全部嗎？」

他挑了挑眉，往我頭頂的燈牌看了一眼，又掃向點單機前的菜單，笑了起來。

「嗯，全部，都來一杯。」

我在點單機上操作了幾下，還是沒忍住抬頭對他說：「周凜，你們應該喝不完吧，太浪費了。」

「嗯，請你喝。」

那天周凜靠在點單機前，看著我在操作臺里做完了 30 多杯茶飲。

他不僅要看，還得聊著。

「芋泥啵啵奶茶，不要芋泥，不要奶茶，只要啵啵。」

我一忍再忍，忍無可忍。

看著他戲謔的笑容，直截了當：「講真，你的梗有點老土。」

他托腮無所謂地說：「你就說做不做得出來吧。」

「沒有啵啵。」

「那你手里拿的那罐是什麼？」

我看了眼手中裝滿啵啵的材料罐，一本正經：「這叫珍珠。」

他站直身子，心情很好地勾著唇角：「小騙子。」

4.

自從那天在奶茶店遇見周凜后，他就時常過來。

但只有他一個人。

時間一長，就連我們老板都看出了貓膩，私下問我：「那帥哥是你男朋友？」

「不是，只是同班同學。」

「那就是在追你？」

我猶豫了一下：「自戀點說，大概……是的。」

我小時候身體不太好，父母送我去學跆拳道是為了強身健體。

即便后來身體好了，內向少言的性格卻很難改變。在外人眼里，我是個乖到極點的甜妹。

我也確實很乖，從沒談過戀愛，但我又不是傻。

周凜看我的眼神，分明透著看獵物的趣味和野性。

虧我當初還以為他要招我當小弟……

所以在周凜向我表白的時候，我是半分驚訝都沒有。

「阮南竹，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不要。」

他咬著吸管，邊吸邊看我。

「有點絕情了吧，好歹假裝考慮一下？」

「答案都是一樣的，有什麼本質區別嗎？」

「行吧，給我個理由。」

我看著他杯底的啵啵，輕聲說：「你太花心了，我不想做你的戰利品。」

「戰利品？」他挑眉重復。

是的，是戰利品。

周凜與他校霸名號一樣響亮的，是他花名在外。

他換女朋友的速度無人能及，高興了就一周一個，不耐煩了就三兩天。

那些前赴后繼妄圖得到他真心的女孩兒，不過是他浪蕩情史上的寥寥幾筆。

是戰利品。

「如果你不是呢？」

我恍然抬頭：「什麼？」

他傾身靠近，眼里流光溢彩。

「如果以后只有你，阮南竹，你會喜歡我嗎？」

5.

近來學校論壇有個帖子火了。

標題是「周凜怎麼了？」

只因為周凜已經有近兩個月沒談戀愛了。

分明是個三天兩頭換女友的浪蕩子，卻突然過起了和尚般清心寡欲的日子，反常到令人咋舌。

帖子下的高樓聳立，眾說紛紜。

其中最熱的一層是說周凜打算收心追一個女生。

而這層之所以熱，無非是眾嘲他在扯淡。

「周凜能收心？老天爺怎麼不收了我？」

「樓上慎言，別真被他老人家聽了去。」

就連我的三個舍友都對熱評津津有味地討論著。

我在桌前收拾背包，心里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就像是心臟被「周凜」這兩個字攥住，反復揉捏。

老大問我：「竹子，周凜是在追你吧？」

我把包背身上：「不八卦的嘴有奶茶喝。」

三人紛紛表示：「我叫不八卦。」

到奶茶店的時候，被換下班的小姑娘沖我擠眉弄眼：「你那個帥哥來好一會兒了。」

我扭頭看了眼店里最角落的位置，周凜正懶洋洋地靠著椅背看我，手指間轉著根沒點的煙。

我沒過去，把包放下后，就開始幫客人點單。

因為店小，只有我和另外一個女生輪著換班，其余時間都是老板自己守店。

今天到我輪班時，正是忙的時候，等我閑下空來往角落的位置望去，那里已經沒有人了。

心里突然就塌了一個角，但其實也說不上失落什麼的。

正好又來了客人，我立馬打起精神來。

只是這個男生明顯奶翁之意不在茶。

「美女，你有男朋友嗎？」

我看他一眼，習慣性裝聾：「您要冰的還是常溫？」

「能加個好友嗎？你是 A 大的學生吧？我也是……」

「我也是 A 大的，加我唄。」周凜從后面過來，打斷了他的話。

那男生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是認得校霸的。

周凜靠在臺前，漫不經心地點著指尖敲打臺面。

「兄弟，買奶茶你可以先來。追她，你得去我后邊兒排號。」

那男生走得匆忙，連眼風都沒敢掃我一下。

「阮南竹，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我抬頭看他：「不要。」

周凜像是氣樂了，用最淡的口吻撂下狠話：「你有種，阮南竹，我有的是時間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