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就習慣了陰暗詭譎,這樣的角力和廝殺對他而言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越是這樣越讓我心疼。
他是否從來不曾睡過一個好覺,吃過一口完全放心的飯菜……全心全意地去愛過一個人。
盛景堯似乎看出了我的唏噓,輕笑一聲,遠離了那冰冷吃人的皇城,他的笑都多了幾分純粹。
「阿春,我沒想過你會為我去殺人,你第一次見我殺人時明明嚇成那樣。」說著又拉起我的手,細細摩挲:「怪我,讓它也沾上了血腥……」
我忍不住又眼酸:「我也沒想到你會放棄皇位,你受盡苦楚才走到了那個位置……」
他搖搖頭:「那是因為我終于明白了,只要我在那個位置一日,我對你的愛就遲早會變成傷你的刀,我賭不起那百密一疏。」
「再者,那位置太冷了,這幾年我得了它失了你,已經后悔了……阿春,我從前一直想讓你做我的皇后,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后來發現,我只想讓你做我的妻子。」
盛景堯總是藏起自己,如今終于敞開心扉,幾句話就將我一顆心扔進了滾油之中,又燙又痛,眼淚簌簌而下。
「那你之前為何從不對我說,那些事……」
他皺眉,十分抗拒:「我不想說,有些事情當時說是真相,過后再說就是狡辯。還有那些腐爛發臭的恩怨,我一丁點都不想讓你知道。哪怕需要用更多的時間,甚至一輩子去找回你,我也愿意等……」
說著又冷哼:「要不是看福澤對我忠心耿耿,還替我下了一次葬的份上,就他敢自作主張把那個匣子拿給你,我就要狠狠罰他了!」
我大呼:「對了,我那一盒耳墜子!」
「給你帶出來了。」
盛景堯去柜子里拿出那個匣子卻不給我,眼底浮上淚意:「阿春要給我釀酒喝,一壇酒換一只耳墜子。」
恍惚間,眼前人又同當年那個在我家酒肆后院,掏出一對耳墜對我說一只給你一只我留著的年輕人重合在一起,好像一場久遠的大夢。
醒來后,心上人桃花面,還在眼前。
我笑著點點頭:「好,一壇『十兩相思』換一只耳墜子。」
盛景堯驀地睜大眼,半晌才快步走過來將我抱進懷里,親密無間的,再也沒有隔閡。
舊事已遠,懷抱猶熱,此后經年余生,唯愿與君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