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哥，是打臉，是打臉。」

許昊趕忙解釋著，忙不迭揚起巴掌，狠狠甩了李瑩一記耳光。

這下，李瑩也惱了，毫不客氣回抽了許昊一巴掌。

兩個人你來我往，互扇了起來。

我學著李瑩平時追劇的樣子，翹起二郎腿，拿過一袋薯片拆開。

「咔嚓」一聲，扔進了嘴里。

24

那次互毆之后，我告訴了許昊藏 X 壇酸菜面的地點，在衛生間天花板的鋁扣板上。

許昊踩著椅子，忙不迭取下。

兩人連沖泡都沒等，抱著干面餅狼吞虎咽啃了起來。

連掉在地板上的渣子，都用手小心捏進了嘴里。

我一如既往關機，通過監視器看著許昊和李瑩的一舉一動。

出乎我意料的是，兩個人剛填飽肚子，就開始馬不停蹄地計劃著害人。

李瑩的意思是，我既然知道了喪尸病毒爆發，現在肯定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也囤滿了物資。

她想裝可憐，騙我開車過去接他們。

許昊捂著紅腫的臉頰，絲絲抽著冷氣，點頭同意了這個計劃。

并且表示到了安全地點，一定要給我好看，把我和萱萱扔出去喂喪尸！

25

我盯著監視器，眼神越來越冰冷。

看來，是時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我再次撥通了許昊的電話，開始陸續教他一些意外應對措施。

比如，把桌子、柜子推到門口。

比如，喪尸包圍到樓下時，定好鬧鐘，扔到遠處，將喪尸引開。

不得不說，這些招數暫時給許昊吃了定心丸。

他對我愈發依賴，更是苦苦哀求，讓我接他走。

「你知道，為什麼我只留了一個月的方便面嗎。」

我長嘆了一口氣：「一個月后是什麼日子，你不會忘了吧？」

「一個月……」

許昊喃喃說著，驟然轉頭，看向了李瑩的肚子。

是的，一個月之后，是李瑩的預產期。

生孩子要經歷 12 級疼痛，李瑩能忍住不叫嗎？

就算她能忍住，新生兒什麼都不懂，還能忍住不哭嗎？

這些問題我能想到，李瑩和許昊自然也能想到。

他們面面相覷，臉色慘白。

我繼續嘆氣。

「如果你們想留下孩子，雜物間收棉被的柜子里，放著萱萱小時候穿過的衣服，你們可以拿來用。」

「如果你們不想……算了，你們自己考慮吧。」

我截住話頭，再次掛斷了電話。

26

李瑩抱著肚子，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我相信，如果孩子月份小，她可能會選擇舍棄孩子，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現在孩子月份大了，家里又沒有任何醫療防護措施。

流產，幾乎等于要她的命。

但是許昊，他連自己的親哥哥都想下手，還會在意李瑩嗎……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眼睛里都充滿了戒備。

正在這時，監控器里突然傳出一聲慘叫。

兩人奔向窗邊，透過窗簾縫隙向外看去。

不用說，又是有人出去找食物，被喪尸進行了分食。

我看不到現場情況，但通過李瑩和許昊的表情，也能想象到那場面的慘烈。

「方便面只有一個月的量，我們省著吃吧。」

許昊難得言語溫存，安慰著李瑩，還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瑩強笑著點頭，側身避開許昊的手，向臥室走去。

在她轉身的瞬間，許昊臉上露出了一個陰鷙狠辣的表情。

27

接下來的情節我幾乎不用想象。

第二天查看監控時，李瑩已經像一床破敗的棉絮，軟軟癱在沙發上。

她臉色慘白，原本高聳的腹部已然變得平坦。

身下的沙發坐墊，也早已被鮮血浸滿。

許昊滿身鮮血，冷漠站在她身邊，像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魔。

我最后一次撥通了他的電話。

「哥，孩子死了，你不用擔心孩子哭引來喪尸，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許昊的聲音充滿希冀。

「李瑩還活著嗎？」我沉聲問。

許昊面色不善，瞟了一眼李瑩：「也死了。」

我盯著監控器畫面。

視頻里，李瑩的胸口明明還有輕微起伏……

我原以為，許昊外強中干，是只紙老虎。

現在我才發現，他遠比我想象的要心狠手辣。

我最后一絲心軟消失殆盡。

「許昊，我給過你一條生路，是你自己，親手堵死了。」

我沉聲說完。

拉黑，刪除，關機，順便永久移除了電腦里的監控設備。

許昊，李瑩，這兩張臉，我再也不愿看到了。

「爸爸，你來陪我玩兒。」

萱萱拿著童話書跑了過來。

我把她摟在懷里，心內柔軟。

28

許昊至死也不會知道。

作為一個父親，我的心里始終有著一條底線。

雜物間棉被下面不是萱萱的舊衣服，而是幾罐奶粉和一小袋米。

但凡許昊有一點良心，想要留下那個孩子。

他去拿東西的時候就能發現。

那些米，足夠他們支撐一個月。

我不知道，一個月之后政府的救援會不會趕來。

但那總算是一條生路。

可是他那麼狠心，毅然決然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也掐斷了這唯一的生機。

算了，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吐出了心中沉積的郁結。

29

再次看到許昊，是在三年后的救援基地。

許昊缺了一條胳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瘋瘋癲癲在基地里游蕩。

救援人員告訴我。

他們是在病毒爆發后的半年，找到許昊的。

他一個人被困在房間里，精神已經出現了異常，嘴里不停念叨著：我錯了，我錯了。

回到基地后，還一直拒絕吃肉，任由自己病病歪歪。

因為身體原因，他無法加入救援和搜尋隊伍。

基地就可有可無的養著他，每天只給他些剩飯剩菜。

只找到許昊一個人，沒有提李瑩的尸體……

我看著許昊，強忍下胃里的不適。

就算他找到了那些米和奶粉，頂多也就支撐三個月。

那他這半年是怎麼活的？

我，不愿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