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爸也不尷尬,呲著滿是污垢的牙嘎嘎樂,「你這小兔崽子。姥爺給你擦屎擦尿都沒嫌你臭,你還詛咒姥爺摸牌的手臭,等姥爺贏了錢給你攢著娶媳婦啊。」
他給我畫的大餅我實在吃不下了,他狗改不了吃屎的品行我也糾正不了,就囑咐他:「你省著點花吧。當年你從劫匪手里救我一命,我算是還清了,李賀家給的五十萬你也花完了,這三萬是我自己攢的,你別再賭了。」
那晚幸好我爸來找我要錢,撞見了往我腿里砸釘的劫匪,這才讓我撿回了一條命,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五十萬這麼快可就花完了……你可別私吞。」他小聲地嘟囔,眼一斜看到我放在臥室的小行李箱,「你收拾東西準備去哪?」
「帶著崽崽去旅游,你別管了,趕快拿著錢走吧。要不然你就把錢給我,我給你收著……」
他一聽我要把錢要回去,就急忙開門躥走了。
他走后,我和崽崽吃了在家里的最后一頓飯,最后看一眼這個房子,這個布局跟我和李賀婚房幾乎一樣的房子,嘆了口氣,拉著箱子下樓。
我叫的車已經在樓下等了很久了,是個中年女司機,她穿著略大的工作服,熱情地接過我的行李箱。
我和孩子坐在后排,車開出去,車內的廣播正放著午間新聞。
主持人官方報道:「就在今天凌晨六點,代號為 758 的特大走私案最后一名涉案骨干逃亡人員成功被抓獲,據官方消息,該人員曾用極端手段報復多個……」
報復?難道就是當年入室將鋼釘釘入我腿的那個?我正聽得認真,廣播被關了。
看了眼在駕駛座上的女司機,她握著方向盤的手此刻捏得極緊,用力到骨節泛白,她滄桑布滿皺紋的臉上表情是無比的痛苦,身體甚至在輕微顫抖。
不對勁……
我不敢輕舉妄動,給崽崽揉了揉他的肚子,他眨巴眨巴小眼看著我,立馬會意奶聲奶氣喊:「媽咪肚肚痛,想要拉粑粑。」
「可以忍一下嗎?」為了不讓意圖太明顯,我還裝作溫柔地勸他一下。
崽崽哭鬧著說:「忍不住了,媽咪想要拉粑粑。」
前方正好有家商場,我讓她停一下。
女司機猶猶豫豫,崽崽又奶聲奶氣喊起來:「想要拉粑粑,我憋不住了阿姨。」
終于車停了,我拉開車門,包也顧不得拿抱著孩子往商場跑。
可剛下車,腿就軟得站都站不穩,我抱著崽崽,心里著急想要跑快點,可是卻步步艱難。
這時,女司機在我身后開口:「怎麼去廁所連衛生紙都不帶。還是說,你在騙我……」
10
她表情像川劇變臉,秒速切換陰狠狠辣,手里拿著刀一下一下敲擊著車板,這聲音像極了那晚鋼釘釘入我腿的聲音,那夢魘般的回憶又充斥我的腦海。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沒用,那該死的場景已經在大腦蔓延,那釘鋼釘的聲音在我耳邊又憑空出現。
一下又一下,就像催命咒,我現在渾身骨頭都在沒來由的疼,恐懼慢慢爬到臉上。
「媽咪。」崽崽哭起來,我推他讓他趕快跑,他抱著我的胳膊不肯走。
這里距商場就四個車道,我大聲喊:「有沒有人!」
可是現在是大中午,而且這是通往火車站的偏僻路徑,只有幾個過路車,但他們都冷漠地不肯停留。
「你心疼你兒子,那誰心疼我兒子!子彈直接射穿了他的頭,連救的機會都沒有。」她拿著刀,撕心裂肺地對著我喊:「他殺了我兒子,那我也要殺了他兒子。一命抵一命!」
說著她就沖過來,我將崽崽推出去,叫他跑!喊得都破音了,他那小小的稚嫩的身影是那麼可憐,那麼無助,跌跌撞撞哭著往對面商場跑。
跑到路中間,迎面駛來一輛車。
「撞死他!撞死他!撞死他!」那個瘋婆子大叫著。
「夏賀澄!」
隨著急剎的刺耳聲,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好在車及時剎住了。
從車上下來的是李賀。
他穿的是便服,灰衛衣上的血跡很顯眼,他抱起孩子放進車里,簡單安慰幾句,然后將車門鎖上。
瘋婆子見到他直接失控了,扯著我的頭發,將刀抵在了我的下頜,「別過來!不然我殺了她。」
李賀的步子停住了,「阿姨,呂昂是個優秀的警察,優秀的同事,他的死我們全體上下都很抱歉,但你要相信我們,不要聽信不實的挑唆。兇手已經抓到了。」
「你以為我會信嗎!就是你殺了他!他們都告訴我了,你一槍打穿了他的眉心!就是你殺死的他!!」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的兒子,你當時帶他走的時候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他當你是哥哥啊!你怎麼就舍得殺了他!」
李賀眼眶紅了,他聲音近乎哽咽:「阿姨,是我對不起你,我沒保護好呂昂,你放了夏星,這事不要牽扯到別人,跟她沒關系。」
「沒關系?」她冷笑起來,「憑什麼,我就要讓你嘗失去的滋味。」
她說著就手一用力,刀抵破我的皮膚。
我不再坐以待斃,用李賀當年教我的防身技能手肘狠狠朝她后懟了一下,正中她的鼻子,她吃痛,我掙扎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