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該知道,男人是喜歡爭奪獵物的。
現在好了,他們在一起了,而我灰溜溜地拉著行李回家了。
我站在我家樓下,深吸了口氣,把冰棍棍子扔了。
兜里有個藥瓶,看著礙眼,一并扔了。
我媽看見我拎著行李回家,驚訝得嘴都張開了。
「林逸呢?」她問。
我看見她那張嚴肅的臉,就忍不住發憷,硬著頭皮把情況一說。
我媽也氣得渾身發抖,一個耳光抽在我臉上。
「你腦子進了水了?你介紹小雪給他干什麼?!」
她氣得臉色鐵青,在屋里轉來轉去:「不行!我要去找林逸!不能這麼算了!」
她轉身,嚴肅地看著我:「你也跟我一起去!這是你這輩子能嫁的最好的人了,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我不去了吧……」我弱弱地拒絕我媽。
我媽眉頭皺起來:「我已經跟你爸說過林逸了,你存心讓那個賤人笑話我是不是?」
她說的那個賤人,是我爸的小三。
我爸常年不回家,在外頭跟小三恩愛了幾十年,就差一張結婚證。
他們還生了個兒子,當年就是因為這個兒子,我媽輸了。
雖說我爸不讓我媽和小三見面,也不讓我和那個弟弟見面,可我媽還是打聽到了,那個弟弟俊俏聰明,人人都說他將來有大成就。
我爸寵他寵上天了快。
而我已經忘記我爸長什麼樣了。
這個奪走我爸的孩子,就是我頭上三座大山中的最后一座。
又一個別人家的孩子。
我媽打聽他一次,回來就恨鐵不成鋼地罵我一次,從三歲起,我已經習慣了。
我也沒辦法,我不漂亮,不聰明,人木訥,我改不了。
改不了。
3
我媽到處堵林逸和小雪,可這次,她誰都沒堵著。
我偷偷給林逸和小雪發微信,告訴他們我媽的行蹤。
我媽還得上班,快退休了,她一向要強要站好最后一班崗,總不能二十四小時去找人。
林逸和小雪從一開始的詫異,到后來對我多多少少有點感激。
林逸還想請我出去吃頓飯,當面說聲對不起。
我感覺我認識他到現在,這是他對我最誠懇的時候。
可我沒去。
我上班很忙。
下班的時候,也很忙。
誰也不知道,我喜歡喝威士忌,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讓酒辣過我的喉嚨,我的胃,我的腸子,再排泄出去,我能得到一絲安寧和釋放。
和林逸在一起這三個月,我一直當淑女,憋著酒癮,此刻我準備把三個月的份喝回來。
到了下班時間,我從公司出來,遇上了慕白。
慕白很帥,總是對人笑瞇瞇的,笑起來像是打在人身上的一束陽光。
他坐在車里,對我招招手。
我受寵若驚,挪了過去。
「送你回家?」他對我眨眨眼。
我紅著臉搖搖頭,匆匆去打車,路上還絆了一下。
我聽到他低低的笑聲,臉紅到脖子根。
我,的,白,月,光,在笑。
我喜歡慕白,勝過林逸。
可慕白是天上的月,我是地上的泥。
我可以肖想林逸,卻不能肖想慕白。
我惆悵地坐在出租車上,望著窗外,讓司機帶我去酒吧,這座城市最魚龍混雜的那一所。
我一口氣喝了不知多少杯,眼前漸漸模糊,滿眼都是慕白的笑。
許是老天聽到了我的渴望,我的手機響了,是慕白:「我不想回家,你在哪?」
我抖著手,靠殘存一絲清明報了地址。
最后的記憶,是慕白從天而降,坐在我對面,笑吟吟的。
4
一整晚。
我聽到他虔誠地說:「你很美。」
我很開心,如果這是個光怪陸離的夢,我愿永醉不愿醒,哪怕以世界毀滅為代價。
清晨的太陽照耀在我身上,我睜開眼睛,慕白就躺在我旁邊,笑吟吟地看我。
我閉上眼,再睜開,他還沒消失。
「昨晚很美好。」他吻我額頭,輕輕說。
我又閉上眼睛,眼底酸酸的。
可能老天都憐憫我這個倒霉蛋了。
給我賜了一個天使。
我和天使,就這麼戀愛了。
在林逸出軌的一周后。
我沒有告訴我媽。
她最近因為小三那個兒子又升職,氣得神神叨叨,我吃不準她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習慣性地甩我兩巴掌,還是逼慕白娶我,來跟小三一爭長短。
我只守住自己那方小小的幸福。
慕白不喜歡我天天喝酒,我便一周一次。
他不喜歡我冰天雪地吃冰棍,我戒了冰棍。
他把我寵得像公主,我覺得我否極泰來,這一生的惶惑不安,終于在他的懷里,得到釋懷。
像游蕩人間的冤魂,終于得到超度。
他是我的騎士。
從此我不用一個人去喝酒。
有他保護我。
比如此刻。
一個俊俏的男人不停地瞄著我,想辦法往我身邊蹭。
慕白瞪了他一眼,擋在我身前,把那男人隔絕在我視線之外。
我低頭一笑,感覺心里有什麼堅硬的東西,融化了。
我拿出手機,給小雪發了條微信:「我現在很幸福,所以,也祝你們幸福。」
小雪過了很久,發給我「謝謝」兩個字,片刻,又發來幾個字:「我們還是朋友嗎?」
我微笑不答,只回了一句:「希望你和林逸多多加油,早生貴子,真心的。」
慕白湊過來看我手機,十分吃醋:「和誰聊呢,笑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