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嚇得一陣毛骨悚然。
這是誰的惡作劇?故意把我的照片剪輯成死亡的恐怖圖片。
照片背面畫著一個克蘇魯怪物圖案,巨大的章魚頭部,嘴巴里伸出了無數條蟒蛇。
忽然,章魚猩紅色的眼睛模模糊糊映出兩個字。
【快跑。】
我撥打電話報警。
聽筒里傳來了「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
2
我很錯愕。
我明明就在自己家里,又不是深山老林,怎麼會沒信號?
我又嘗試著給父母朋友打電話,無一例外,任何號碼都打不通。
難道是手機壞了?
我點開微信,一個紅色的感嘆號提示我:網絡連接不可用。
我一個人在家,于是,出門請鄰居幫忙。
3
走廊死寂般寧靜。
感應燈發出刺啦的電流聲,忽明忽暗,像是要壞掉一樣。
我嘆口氣,自言自語:「等漲工資了,一定租個環境好的房子,搬出廉價老舊的自建房。」
我敲了敲對門。
吱嘎——
門開了,我看到大嬸兒濕漉漉的黑長發遮擋住臉頰,她佝僂著后背說:「是你啊,有事嗎?」
我的心底發毛,尷尬地笑了笑:「我手機沒信號,能借用你的手機嗎?」
「好,你等下。」
大嬸兒轉頭回去拿,她的走路姿勢很詭異,我一時說不出是哪里奇怪。
我的視線下移。
忽然,我注意到她是在空中飄著走路的。
她竟然沒有腳。
4
我驚恐地愣在原地,一時誤以為是眼花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仔細看去。
大嬸兒真的沒有雙腳。
她用極其扭曲的姿勢轉過身,拿著老舊的手機向我緩緩走來。
我嚇得拔腿就跑。
「你怎麼了?」大嬸在后面追。
我以最快的速度鉆入房間,「咣當」一下子關上房門。
大嬸兒的手死死抵擋住門縫。
防盜門夾住了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頭開始扭曲變形,就像是章魚的觸角。
「方柔,你沒事吧?你怎麼了?」大嬸兒用力地扒開門。
我拼盡全力握住門把手,不敢放她進來。
可是,她的力氣太大了,仿佛有永遠都用不完的勁兒。
門板被她硬生生地掰出來一道縫隙,我快要支撐不住了。
我看到她的臉貼向門縫。
她的額頭上印刻著一個猩紅色的章魚圖案。
5
「方柔!」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走廊里傳出來。
是我的男朋友。
求生的本能迫使我高聲呼喊:「蕭晨!我在這里!」
門外那道強硬的力量消失了。
我聽到鄰居大嬸兒無辜的說話聲:「方柔是不是生病了?看見我跑什麼?還差點把我的手指夾斷。」
蕭晨主動道歉:「大嬸兒你別誤會,她這幾天工作太忙,壓力太大,不是故意針對你。」
對面傳來「咣當」的關門聲。
大嬸兒回去時,還嘟囔了句:「這姑娘可能是受刺激了。」
我透過門縫,看到蕭晨神色復雜地站在門外,他轉過頭,盯著我說:「方柔,你又沒有按時吃藥。」
吃藥?
我怔愣在原地,不理解蕭晨這句話的含義。
蕭晨一把拉開房門,打開抽屜,拿出一瓶黑色的藥丸,「你有精神分裂癥、被害妄想癥,依靠吃藥才能控制病情。」
我一臉錯愕。
我不記得自己有病。
他倒出一顆藥丸,塞進我的手心:「快點吃了,別胡思亂想。」
他的手很冷,冰冷得如同一個冰塊觸碰到我的皮膚。
明明是炎熱的夏季,我渾身上下被涼得一陣寒顫。
我狐疑地走到廚房,倒一杯水。
剛剛被我隨手扔掉的照片,不知何時,出現在水杯下。
我拿起來,看到上面的圖像發生了變化。
準確說,是我的死相變了。
死者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面目驚恐地嘔吐著鮮血,嘴唇紫青,像是中毒。
我下意識地翻過照片。
照片背面依舊是猙獰的怪物章魚。
觸角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小字。
【不要相信他。】
「方柔,你怎麼不吃?我很擔心你。」
蕭晨走到廚房,急切地催促我:「你看,你病得更重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我驚魂未定,下意識地向后退卻幾步。
種種疑團,迫使我心生狐疑:「蕭晨,我沒有生病,我剛剛和鄰居借手機用,我的手機沒信號了。」
蕭晨瞇了瞇狹長的眼睛。
他把手機扔給我說:「你可以拿我的手機打電話。」
密碼我知道的。
我飛快地解鎖手機,撥通報警電話,死亡照片,沒有雙腳的鄰居,難道真的是我產生的幻覺?
「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聽筒里傳來熟悉的提示音。
我再次陷入絕望。
6
「方柔!你先吃藥!」
蕭晨等不及了。
他大跨步向前,伸出手要抓我。
他的手一片蒼白,毫無血色。
在我的記憶中,蕭晨是健康的小麥色皮膚。
他到底是誰?
我的視線向下移動。
在夏季的白色背心下,我看到蕭晨的身體漏個大洞。
他的肋骨碎了。
胸腔內的心臟、肝臟、腎臟都在不停地流血。
而蕭晨仿佛感覺不到痛苦,還在張牙舞爪地撲向我。
我向旁邊一躲,用力踩在他的腳面上,拔腿就跑。
蕭晨掉頭追我。
他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方柔!你看到的都是幻覺!」
7
我順著樓梯往下跑。
快逃!
我要快點離開這里,去公司,去外面,我要找到一個正常人尋求幫助。